然而,就在僧兵与一⼲村民即将走出大屋的一刹那间,惊变骤起!
“砰砰砰!”数声闷雷般的乍响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噗噗噗的怪异轻响,紧接着便只见那僧兵和十数个村民皆是手捂着**口,満脸惊诧凝固的表情,委顿倒地,刺目的鲜红缓缓从⾝下流出。
“不好!是铁炮!有人偷袭!”老和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形一闪,以与其外表丝毫不相符的度瞬间闪至一处有厚实门板阻隔的窗台边,抬眼向外窥测,两名仅存的僧兵则齐齐神⾊大变,铿地菗出腰侧太刀,飞快奔到老僧⾝边,一边就近寻找隐蔽点,一边随时等候老僧的指挥。无论是外表看似悲天悯人的老僧,还是⾝为村子**的僧兵,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那些村民,可见佛国降临、天下皆为兄弟姊妹,是多么的虚伪而可笑,这些假仁假义的和尚终究不过是一群早已被世俗权力所腐蚀堕落的政客罢了,纯朴的百姓对他们而言,永远不过是在必要时可以随便牺牲的利用工具。
“大家快躲起来!快下趴!”然而,⾝为村长的西元却不能坐视村民们被**,曾经当过足轻的他知道,铁炮有一定的间隔时间,必须让村民抓住这宝贵的空隙找地方隐蔽起来,否则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下一波攻击到来,必然是血流成河。
可惜,西元低估了铁炮对那些村民的震慑力,这些祖祖辈辈甚至都没有离开过一亩三分地的乡野鄙民哪里见过铁炮这样可怕的武器?!那雷霆般的怒响让迷信愚蠢的村民们毫不怀疑地认为是佛祖降罪,个个立刻浑⾝颤抖地双手合十在**前,口中念念有词,拼命地乞求佛祖饶恕,根本没有听他的话。
而下一刻,无情的铁炮声再次响起,结局注定是悲剧。
“砰砰砰!”热炽的弹丸划破空气,穿透单薄的茅草外墙,横扫大厅內拥挤成一团的村民人群,只听充斥耳际的弹丸在大屋內交错飞过出尖厉的呼啸声之后,虔诚祈祷的人群如同割麦子般成片成片地栽倒在地,死伤枕藉。
“啊!”惊恐的叫声和撕心裂肺地惨呼声此起彼伏,无知的村民们终于意识到这不是虚无缥缈的佛祖降罪,而的**。失去理智、精神崩溃的人们狂疯地起⾝四处乱跑,甚至相互厮打,出各种各样扭曲的喊声。
西元躲在坚固的由石头砌成的佛龛后面,神情痛苦地看着村民们陷入无休止的混乱之中在死亡的**影中**挣扎,他无能为力,他试图去救助无辜的村民,可惜一切都晚了。在大巨的恐惧过后,西元忽然又想到一件事,登时一颗心如坠冰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窗台边的僧人,眼神之中尽是抑制不住的惊恐:为什么会有人用铁炮袭击村子?不可能是山贼,且不说山贼是如何弄到铁炮的,就算是山贼,他们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潜入村子,要知道外面明明有十几个僧兵负责守卫全安的!唯一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外面的屠夫根本就是有目的地冲着他们来的!来的目的自然不可能是为他们这些村民,而是这些僧人!一定是德川家的士兵!一定是!原来德川家早已察觉境內一向宗寺庙的秘密举动,只是一直佯装不知,只待佛宗彻底暴**牌,立即出动精锐将其尽!一定是这样!绝对不会错!德川家洞悉了**谋却丝毫不阻止,只想一劳永逸地解决一揆,真是太狠了!西元难以想象,这一次,整个三河要流多少血才能平息德川家的怒火!
就在西元万念俱灰地想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之时,趴在窗台边的老僧突然神⾊惊变地低呼道:“不好!德川军要放火烧房!”
闻听此语,西元不由一怔,继而脸⾊惨白:德川家这是要斩草除根啊,果然够狠,根本不在乎屋里是否有无辜的村民,就下令放火,完了,这大屋外面都是空旷的场地,德川军肯定早已用弓箭铁炮封锁了,冲出去无异于自寻死路,可是一旦等火燃起,岂不是要坐以待毙地等着活活烧死在屋里。就在西元尽着最后一丝希望和努力在试图想办法救大家出去的时候僧人们却有了动作。
老僧目光一凝,猛的将手朝后一挥,那两名僧兵立刻会意,猫着腰回到大屋央中,捡起他们带来的先前丢弃在地上的那个大包裹,开解,竟从中取出了三面黝黑的铁块,西元正自疑惑,只见僧兵不知触碰了铁块上的什么机关,嘎达嘎达几声轻响,那外表不经意的铁块四角竟齐齐向外弹出一截,两名僧兵神⾊一喜,随手拿起护在**前,赫然竟是面盾牌!
老僧快步赶上,接过自己的盾牌,三人立刻组成一个三角阵,半蹲着⾝子,将头脸、**、大半个下⾝尽数隐蔽在盾牌之后,然后缓步向屋外移动而去,竟是打算借着盾牌的防护冒险一试,硬冲出去!
…
上宮寺安纯透过盾牌间的小缝看着场地四周密密⿇⿇的德川士兵,心中最后一线希望渐渐沉入了谷底。来这前,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一切居然都是个局!德川家居然事先就已洞察了一向宗密谋一揆的计划,就等着鱼上钩!看看眼前这至少有一个番队规模的德川军,安纯可以想象,在其他联系好的村落里,恐怕无一例外地也在生着同样的事,他的那些师兄弟毫无疑问也在面临着和他此刻同样的命运。
安纯已经没空去思考为什么德川家竟会提前现一揆的事了,他必须集中精力,去最后一搏,只要能杀出去,回到寺庙报信,那一切便还有一丝转机,否则,这一次,恐怕整个三河的一向宗势力真的就要被连根拔起了。
然而,下一刻,当安纯抬眼恰好看到不远处,丛丛枪林中缓步走出的那个⾝影时,他彻底绝望了。
“放弃抵抗吧!我,以服部半蔵之名保证,留你们活命!”那个一袭黑衣的⾝影嗓音嘶哑地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