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格牙路,这都是些什么军队?居然防守得像个乌⻳壳似的,连我的铁炮都感觉无处下手!”久三郎趴在茂密的经过伪装的草丛里,眼神死死盯着密林外头那严密的盾墙,心中恨恨道。(pm)久三郎是一名铁炮手,不过并非是纪伊国尽人皆知的杂贺众的一员,而是石山本愿寺的人,虽然不是僧兵,但是却受到法主显如的直接指挥,是本愿寺最精锐的队部。之所以此刻久三郎和其他十几个同伴会埋伏在这里,偷袭伊藤军,完全是因为一次意外。
原本他们是作为谈判的护卫队护送坊官前来纪伊寻求和杂贺众的联盟,共同对抗织田家,众所周知,杂贺众与织田家已然是敌对,大和国动乱时,杂贺众甚至公然出兵支援三好家差点消灭了刚刚投靠信长的松永久秀,因而显如在作出与织田家决战的命令后立刻便想到了这支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铁炮雇佣兵团。然而,在石山看来必然是一帆风顺的谈判却出现了极度令人意外的状况,派遣去的坊官不仅没能说服杂贺众加入信长包围网,反而被杂贺众抓了起来,没了下文,只有一⼲护卫军见势头不对,早早逃了出来,躲过了杂贺众的搜捕隐蔵到了山里。
这样的情况事先完全没有想到,因而,带队的僧将不知所措,连谈判官都给丢了,他们又被困在山里,无路可走,无法将信息传回石山。最后,无奈之下,这个僧将也算是有点小聪明,居然决定来个阴谋,决定潜伏下来,等织田家大军入进纪伊国之后伺机偷袭他们,弄出杂贺党已经倒向本愿寺一边的假象,逼迫杂贺党不得不选择起兵。
于是,也就有了前一章的狙击。其实,最初的那声枪响完全是为了想乱中摸鱼,因为隔得太远,并没有造成杀伤。说起来,久三郎觉得今天大概是他有生以来最背的曰子了,原本他们一行是潜伏在靠近小径边上的一排灌木丛里,可是,没想到,突然来了一批伊藤家的先头侦查小队,差点暴露,那些斥候完全不同于其他大名家军队那样迷糊耝心、得过且过,大摇大摆地在前面走一圈之后便回去报告一切正常。这群斥候不仅个个眼神犀利、而且十分小心隐蔽,侦查手法、相互交流都是前所未见,简直像是忍者,他们几乎被现,吓得赶紧向后挪了至少30米,才脫离那群斥候的侦查范围,可是距离小径已经有差不多百步了,过了铁炮的射程,根本无法进行狙击。
所以他们先前才不惜打草惊蛇,开了一枪,试试能否让伊藤军陷入混乱,但现在看来外面的那群士兵比他们还有耐心,盾牌举着比乌⻳壳还严密,无数个乌⻳壳堆在一起又像是牢固的堡垒,令人无处下嘴。
久三郎也是个倔脾气,他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掉一个伊藤士兵,不然岂不是白白趴在这等了几个时辰,浑⾝酸痛。于是,他屏住呼昅,缓缓调整了一下⾝体势姿,将头转向左侧,刚准备学鸟叫,召唤一个同伴跟他一起配合行动,突然,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満脸惊骇之⾊。
就在他的左侧,一处同样十分隐秘的伪装灌木丛里,原本,他的一名同伴彦五就蔵在那里向外张望。然而,此刻,他却已然是一具两眼怒睁、満脸难以置信之⾊的冰冷尸体,一条腿露在灌木丛外,静静地侧着躺在地上,脖颈后揷着一把匕,伤口中鲜血仍在汩汩冒出。
久三郎只觉一瞬间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血液逆流,浑⾝感觉到一缕彻骨的寒意,脑袋里更是一片空白。他无法想象,短短十几步的距离,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经历过无数山林伏击战的老手,怎么会被人无声无息地杀死在自己的埋伏点里,而且,与其近在咫尺的自己却没有丝毫察觉!难道伊藤军会使用妖术吗?
久三郎额间冷汗涔涔,浑⾝微颤着,他知道,对方能够如此轻易而隐秘地杀死彦五,那么自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他。之所以现在他还活着,那只能说是上天保佑,还有就是他的伪装称得上优秀,因而被敌人错漏了。
勉強按捺下恐惧的久三郎立刻开始思考如何逃离,至于什么牵制、嫁祸的作战任务早已被他抛在脑后,他不笨,今天所遇到的一切让他十分清楚,伊藤军根本不是他们这些乌合之众能够对付的,若是还傻傻地呆在这里,死亡恐怕随时会降临。
久三郎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对策,在想出绝对全安的方法之前,他绝对不会贸然行事,他很清楚,与其冒险一搏闹出动静,被敌人现,不如安静地呆在这里,敌人已经搜索了这里一遍,想必警觉性也会稍微放松,说不定呆在原地,反而生存下来的机会更大。但是,久三郎又不想这样坐以待毙,把生死完全交给运气。所以,他一边想对策,一遍屏息敛气地继续潜伏着。
然而就在这时,林外的伊藤大军却有了新的动静。只见大队人马中分出两股大约有五十人左右的足轻,五人一小组结成严密的盾墙,分别向两侧树林內一寸一寸地摸了过来,显然是准备变被动为主动地搜索歼敌了。
久三郎心下大惊,再巧妙的伪装也经不起一寸一寸地搜索啊,看来他必须得冒险了。就在这时,仿佛是上天又给他久三郎好运气似的,一阵砰砰砰的轰响在密林中暴起,显然是久三郎剩下的同伴眼看着敌军逼近,也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然而下一刻,久三郎刚面露的一丝喜⾊立刻凝固在了脸上,只见密林中间倏然腾起十几个黑影,如飞一般扑向刚才出枪响的地方,很快,此起彼伏的惨叫和胡乱的开枪声使寂静的密林变得嘈杂一片。
“啊!”“有人摸过来了!快撤!啊!”“全体撤退!什么人可恶,啊!”…凌乱的叫声和肢体相互搏斗的响声回荡在久三郎的耳际,他知道,杀屠开始了,很快这里就会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久三郎回过神,刚准备喘口气,突然,眼前一道亮光闪过,他只觉喉间一疼,便失去了知觉。
一名⾝着迷彩的伊藤斥候将染血的匕在裤腿上一抹,脸上带着一丝狰狞笑意地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久三郎,自语道:“没想到这里还蔵着一个家伙,还真是挺会蔵的,哼!”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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