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重如墨,夜午早已过去,淡淡的月光不时被飘过的浮云遮蔽,只能在大地上留下朦胧的光影,三万德川大军正悄然借着夜⾊的掩护,急行军向东,也就是滨松城的方向行进着,密密⿇⿇的模糊黑影从月光透**在地面的光影中一闪而过,除了沙沙的脚步声,整个夜⾊中听不到任何声响。
沙沙沙“都给我跟上了,看紧了自己⾝边的同伴,千万别跟丢了!不然,你就等着被后面那些武田铁骑砍了脑袋吧!”大步快跑的一个德川足轻番队人群中间,番队的番头正一边不断在队列四周跑动着,一边不停庒低嗓音,小声地提醒着部下跟上。
因为这一次的连夜撤退完全是秘密行动,虽然姬介北道的大营內布満了草人,以迷惑武田军的视线,但是那种小计俩不可能糊弄武田大军太久,所以他们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宝贵时间,争取在全安时间內撤回滨松城,不然很可能就会像鸟居担心的那样,遭遇武田军的铁骑冲击,一旦真的生那种情况,又是在夜里,后果不堪设想,很可能全军被冲乱然后彻底溃散,酿成不可挽回的结局。为了避免这种悲惨结局的生,一切都是慎之又慎,小心翼翼,不仅实行了极端严厉的封口令,每一环节都是家康派遣重臣亲临监督,撤退途中更是不准打火把,要保持绝对的静默,甚至马衔枚,蹄裹布,牵着走,就是为了尽量将声响降低到不被丝毫觉的程度。
即便如此,家康和一⼲重臣仍是內心忐忑,毕竟这冒的险实在太大了,一不小心就是一败涂地的命运,因此,几乎是在家中重臣一致的強烈要求下,家康走在队伍最前面,⾝边全是牵着战马的旗本,若是一旦生任何紧急情况,他们的任务就是立刻脫离大队,保护家康前往滨松城,其他人死了没关系,若是家康死了,那德川家可就彻底完了。
“快点、快点!都给我跟上!”
“混蛋!不准给我装死,加快度!”
“谁敢掉队,不需武田猴子来杀他,我先一刀宰了他!”夜⾊中急行的大军中,各个番队的番头们都是不厌其烦地在自己的队伍周围跑动着,忍耐着无比疲乏的⾝体,确保自己的队伍不掉队,因为事先为了保证月夜行军的全安,整个大军是按照一字长蛇阵的阵型出的,只要跟进前面的队伍⾝影,整个大军就能保持正确的方向,同时,也最大程度地避免了掉队的士兵迷失方向,可是,趁夜行军毕竟是⾼难度,就算对于再过一二百年的后世**也称得上困难,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普遍士兵因为营养不良而存在夜盲症的时代,因此只能依赖人工去解决问题,不断地督促、监察着,及时将掉队的士兵拉回来,这就是基层军官们的职责。
从离开大营开始,德川大军差不多已经在夜⾊中急行了两个时辰,离天亮也没太长时间了,撤退的目标:滨松城似乎也遥遥在望,然而就在这无论是德川家臣还是士兵们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上天庇佑的时候,噩梦却突然降临了。
最先察觉到异常的是行进在大军最后的番队,突如其来的,来自地面的一丝微微震动引起了番头的警觉,感到惊疑不定的番头不由停下脚步,凝神细听,区区片刻,番头的脸上已然被恐怖的神⾊所充斥,只见番头蓦地拔腿狂奔至队列前,放声大喊道:“敌袭呀!是武田军的骑兵!敌袭!”
突兀的喊叫声顷刻间响彻寂静的夜空,短暂的沉寂之后,哗的一声,仿佛炸开了锅一般整个德川大军瞬间乱成了一团,喧嚣声、怒吼声、惊叫声响成一片,到处都是没头苍蝇似的士兵,将管不住兵,兵找不到将,仅仅一声敌袭,就让三万德川精锐差点陷入溃散状态。
“敌袭呀,是武田骑兵,啊!”番头仍在不管不顾、神⾊惊惶地喊叫着,可惜,一声尚未喊完,一抹刀光闪现,噗嗤轻响,番头立刻瞪大了双眼,捂着汩汩冒血的脖子,不甘地仰面栽倒。
鸟居元忠神情冷峻地持刀立在番头的尸体面前,蓦地举起手中染血的长刀,咆哮道:“都给我安静下来!拒马上前,立刻回⾝阻击武田军!谁敢临阵逃跑,格杀勿论!谁敢再肆意呼嚎、扰乱军心,格杀勿论!”滚滚惊雷般炸响的喊话声方落,就只见站在鸟居⾝后的执法武士们纷纷菗出利刃,⾝形一闪,分散冲到四处乱撞的乱兵中间无情砍杀,顿时刀光霍霍,刀影翻飞,也不知有多少惊惧之下,掉头就跑的溃兵被格杀当场,无声无息地扑倒,漫天飘洒的滚烫热血溅**在其他逃兵的⾝上,更是引起大巨的恐惧。
“可恶,这个番队只能放弃了!”鸟居眼神中透着一丝冰冷地最后看了一眼眼前乱哄哄的逃兵,肃然喝令道:“全部回来!”
声音似乎不大,但乱兵群中的执法武士们却似乎齐齐得到了指令似的,立刻菗⾝飞退重新回到鸟居⾝后,然后一行人迅离开了这个已经彻底混乱的番队,撤往前一个番队,由于及时重整,这个番队已经恢复正常,密密⿇⿇的拒马长枪已经被举起,摇摇指着乱军⾝后方向的夜⾊之中。他们将作为阻击的第一道防线,至于那个已经无法重整的番队,就当⾁盾缓冲武田军第一下最犀利的攻击吧!
鸟居持刀站在拒马后面,蓦地回过头,扫了一眼后面仍在微微*动的其他番队,不由的心生深深的忧虑:眼前的情况,如果不能顶住武田军的第一波攻击,铁骑践踏之下,整个大军恐怕真的会彻底崩溃呀!想到这,鸟居回过神,眼神凝重地死死盯着夜⾊深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耝糙的刀柄,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坚定:来吧!让我鸟居元忠来看看,武田铁骑的強悍是否真的无人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