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累世经营古玩业只在那个动乱的年代短暂中断了经营活动。而舒家之所以在古玩界屹立不倒除了家传的古董鉴定技艺外还因为他们精擅仿造古瓷。
严格的说舒家并不是造假贩子因为按国中惯例仿制古董也是古董甚至仿制本⾝就是家国行为被叫做“挽救失传的传统工艺”是受表彰的模范。
舒家向外销售仿品总是郑重其事的告诉购买者这是“我家仿品”但由于舒氏仿造的手艺⾼唯有真正的懂行者才会在特定的位置找到“舒氏”的标记所以购买者总是把它们当真品炫耀并转售。这在业界已是公开的秘密。
知道在那儿寻找标记的人都是舒氏曾经的购买者所以他们沉默不语。正是这种沉默造成了舒氏在仿古界的地位。
行家都知道舒氏的秘密知道在那里能买到它但他们都默契地不说只会反问:你也想要?这东西每年流出的量不大就那么三四件。今年没了预定的话明年请早噢价格可不便宜。老外嗯买的就是老外!…
正因为舒家这种行为游走于道德边缘才造成了舒畅早年的性格裂分直至叛逆。赖家上下都知其事独瞒着赖文漪所以大人们才宽容地对待舒畅的出精捣怪。
舒家上一代的技艺传承人是舒畅的父亲作为舒家独子舒畅最终也要子承父业。但后来舒畅的叛逆让其父不得不考虑家传技艺的传续。所以在赖文漪之后其父选择了忠心耿耿、又相貌平平的钱颖把她作为儿媳全力培养。
舒畅父⺟遇难时钱颖除了不知道烧瓷的具体工艺外对古董的销售渠道了如指掌这是她能够继续打理古董店的资本也是赖家选择支持钱颖的原因。因为支持钱颖才能保住舒家的秘密。
而对于不知究竟的赖文漪来说钱颖的存在让她摆脫了与舒畅朝夕相处的噩梦她当然不愿轻易放走如此好的替罪羔羊所以她才不遗余力的挽留钱颖。因为支持钱颖就是拯救自己。
那场夺产纠纷持续了一年多由此钱颖对赖文漪的患难与共由衷感激。而后失踪的舒畅被当作现代鲁滨逊被人从一个荒岛上救起让夺产官司嘎然而止。
随后赖文漪又缩回了学校留下钱颖看守舒家产业而舒畅则魂不守舍地继续在国外游荡了一年之久才満腹忧伤踏上了归家的路。
在此期间舒家所在城市经历了旧城改造舒畅父亲经营的古董店被征迁店中老人在等待回迁期间全部跳槽只留下钱颖惨淡维持。舒畅返家后索性关闭了古玩店靠在外流浪时学会的调酒手艺在回迁后开了那间妖魔酒吧。
对于父亲留下的助手或“准妻子”钱颖舒畅既不表示同意也不好表示反对——毕竟现在他就是想抗争抗争对象已不在人世了。而钱颖独撑大局的忠诚让舒家唯一的支持者、对舒畅一向纵容的赖伯伯也不能容许出现反对意见。
于是钱颖的存在就成了这间酒吧的暧昧。她掌管着小院全部房间的钥匙、掌管着舒畅的钱袋、掌管着酒吧的曰常经营可以毫不顾忌的出入舒畅的卧室像妻子一样照料舒畅随他的逗挑婉转逢迎可舒畅始终没迈出最后一步明确两人关系…
舒畅在外流浪时曾积攒下一笔钱他本打算用这钱偿还从家偷走的留学费用但子欲养而亲不在而后面对舒家现状舒畅拿出这笔钱又添上部分拆迁补偿金在当时的城郊买下了一片老宅盖起一座明清风格的四合院。
最早在等待回迁期间这座小院被当作出租房他与钱颖靠租金维持曰常生活而后商业间建成原屋主都获得了府政补偿的店面随之小院空余的房间变成了员工宿舍。
有小院出租房的支持加上酒吧店面产权属于自己不存在租金问题所以一来二去舒畅的酒吧就成了新员工的临时歇脚地。他们住着酒吧提供的员工宿舍白天四处求职夜晚去酒吧打工挣生活费。
他们当中有的人找到好职位后则辞去酒吧工作也有人继续在酒吧打夜工做两分职业拿两份薪水。不过他们共同的选择是——继续租用他们曾经的宿舍。因为随着城市的飞扩容当初的城郊也成了城市的一部分。小院现在所在的街道巷尾与一条城市主⼲道垂直交叉。这条主⼲道两旁⾼楼林立***彻夜不息。而小院所在小街却远离喧嚣还保留着一点当初的城郊气氛。使得小院既交通便利又闹中有静。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令租客不忍放弃小院——小院住客都曾是当初的同事彼此熟悉。在冷漠的城市中他们之间存在的那股温馨令人留恋。
还有相对于周围出租屋这座小院房租不⾼房东舒畅自小贪图享受对自己居住的地方当然不肯凑合。小院配有专门的清洁工打扫卫生栽花种草;还有一个按钱颖意思布置的设施极为齐全也极为先进的共公餐厅。
这些厨房设备都来自国外许多设备让厨师们闻所未闻当初设立这间共公餐厅的目的是方便员工白天就餐。但酒吧的餐点师傅随后把这个厨房当实验室他们自己备上材料在此琢磨新菜品相互交流技艺然后四处寻找品尝者征求意见。
紧接着酒吧调酒师也加入其中…
结果在此就餐的员工有口福了。早餐、午餐未来的名厨、名调酒师轮番上阵翻着花样展现自己的技艺创新技艺。即使技艺⾼的人也不忘在此培养熟练度。
酒吧员工辞职后成为小院租客他们熟知小院內情便一致要求以成本价或微利价继续参与品尝于是厨师、调酒师收回了他们的实验成本甚至略有盈利小院租客则廉价品尝了那些尚未上市的新菜品、新糕点、新酒式。
等后来者现那些市面上声名赫赫价格令人咂舌的名菜、名酒、名点在这座小院里竟以令人吃惊的廉价半卖半送他们怎肯得置⾝事外。于是那些少男少女租客不仅自己在此餐还出双入对携带恋人来品尝并把出入此间当成⾼尚品味炫耀。
渐渐这间小院名声在外私下里获得了“舒氏(适)公寓”的绰号。
一直冷眼旁观这一切的赖文漪从不放过任何捣乱的机会她生活在象牙塔內不知世事的艰难不停地同情心滥泛。于是舒氏公寓就被她当作了安置所无数人打着她“师妹”、“校友”旗号由她介绍入住舒家小院。
对于她这种添乱行为钱颖碍于情义虽有不満却不好表示。舒畅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有求必应。最终造成小院租客极度年轻化每到吃饭时间餐厅人満为患。幸好酒吧的工作性质决定了餐厅无法夜间营业否则这里又成为另一个喧闹场所。
现在是白天小院內人来人往外面街道则充満懒散的气氛。
小街不算长不过半里地;两侧密密⿇⿇、参差不齐的房屋多为陈年老宅。街边树木成行绿荫连片尤其是那几棵千年古树树冠大硕浓荫蔽曰在烈曰炎炎的夏天足可容纳一二十人乘凉。
老宅、古树、绿荫为小街构筑了一道古朴、闲适的街景。
这条街又叫书画街。
从前这里偶有三五个人摆摊儿卖书画多数都是那条商业街的老店主他们在百无聊赖中打着光阴等待着店铺的交付使用。
经营者三心二意从不吆喝生意自然不怎么好多数时候经营者只是坐在树阴下面饮茶闲聊打时光。
而后当地廉价的房租昅引了大批流浪艺术家等那些老店主获得了自己的店面登堂入室后小街的“书画业”已颇具规模。二十多位年轻的流浪艺术家已聚集于此在街边浓荫下就地设摊。
一块白布铺在⼲净的水泥地面上面画着一些⾼深莫测、玄妙纷杂的⾊块或者是扭曲变形的人物像一群群新装修了房子的年轻夫妇慕名而来驻足观赏久而久之小街名声在外摆摊者个个生意不错。
那些艺术家们看上去多少有点浪漫气息个个口若悬河。此时的舒畅正站在窗口微笑地看着那群艺术家们忽悠顾客。
“太笨了这话我童年时代就在说了这么多年一点没有创新”舒畅嘲讽地笑了。
正在这时他突然看到看到什么脸⾊肌⾁跳动着挛痉起来仿佛重新陷入噩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