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畅已经从图拉姆的话里听出了点问题,他眼光在屋內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桌上的一副太阳镜上。
那是图拉姆送给琳达的一副名牌太阳镜,也算是琳达的圣诞礼物,但这副太阳镜显然不对劲。图拉姆没有告诉琳达,它同时是一副像摄太阳镜,能将眼睛所看到的一切拍摄下来,传送到另一端的电脑设备上,而图拉姆现在正在电脑屏幕前,通过眼镜所拍摄到的画面观察着屋內的一切。
舒畅打了个手势,示意琳达离开窗前,并关掉屋內的灯。既然图拉姆随⾝带着控监设备,那么整个街道一定洒満了监视器,所以不必要用那种老式方法,撩开窗帘观察外面。
在舒畅的示意下,琳达把那副太阳镜戴在脸上。刚开始看到舒畅的示意时,她很疑惑,在这半夜三更的时候,在黑黑的房间里戴上墨镜⼲啥。
可房间的隔壁,图拉姆看到舒畅指着那副太阳镜,他便知道自己的把戏已被猜穿,琳达刚一戴上太阳镜,他立刻把街道上的画面切换到墨镜镜片上。
“呀,图拉姆,你把什么都看到了”琳达立刻醒悟过来,这副眼镜她已经戴了很久,并且摆在她房间里,陪伴她曰常起居。
图拉姆那头不知道向琳达解释什么,两人这样低低的拌嘴。房间这头,博卡竖起了耳朵,努力辨别舒畅与伯爵的交谈。
舒畅简短的介绍了一下目前地状况,而伯爵似乎很疲惫。他无法集中注意力,思绪飘絮不定,所发出的心灵之音也断断续续:“…别惹他,他现在顾不上我们…快走,走的远远的。…等我恢复…”
这片贫民区从来没有安静的时候,当晚睡地人结束他们的喧闹,早起的人已经爬起来为生活而奔波。黎明时分,大街上全是匆匆忙忙,赶去搭地铁和公交的行人,来接舒畅的司机也把车停在了门口。
舒畅赶时间,所以他也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踪。大清早上,一溜的黑⾊美洲豹停在贫民区,显得很扎眼。在行人地注视下,舒畅这群人轰群而出,抬着金属棺木爬上了汽车。
圣乔治大礼堂显得庄严肃穆,这座礼堂为一矩形大厅。长56米,宽9。导下。堂地立柱间,游览着礼堂內的陈设。
这座哥特式的建筑用石柱撑起如此广大的空间。在那些立柱上、墙壁和天花板上。缀満了嘉德骑士团地勋章。自1348年以后,所有颁发过的嘉德勋章”都陈列于此礼堂中。
偶尔还可以看到其中地一些空白勋章。上面并没有标注勋章所有人的名字——那些曾经地勋章获得者,由于种种原因被取消甚至逐出嘉德骑士团后,大礼堂执事抹掉了他们地名字,于是勋章成了空白。
“我可以自己待一会吗?”舒畅发出请求。
舒畅的介绍人品级够⾼,他自己虽然没有出面,但显然已经吩咐好了接待人员。对舒畅地请求,那位骑士团执事只是默默的躬了个⾝,而后消失在廊柱间。
舒畅挨个游览着廊柱上的雕像,在廊柱的地面上,还雕刻着一些石像,当年的那些骑士们全副铠甲,有的持盾,一手握剑;有的⾼擎骑士大剑做攻击之态;也有人握着战斧,钉锤等武器。还有些人,他们双手叠放在胸前,双目闭起,做沉睡状,⾝前使用的武器则放在⾝边。
那些武器盾牌,都是实真的武器,上面没见一点锈斑,许多武器还上了油,擦得铮亮,仿佛它们原来的主人只要一从沉睡之地爬起,就能用它们继续战斗。
舒畅现在跺到培根的图像前,他的图像在一个石柱上,石像的眼睛依然透露出睿智的目光。
再过去,是一副星象图,伟大的物理学家牛顿石像正躺在群星之间。舒畅默默的向牛顿的雕像鞠了个躬,他停住了脚步,犹豫的,是否要寻找瓦特伯爵的雕像,考虑了片刻,他重新举步,继续向后院走去。
是谁说领主出⾝的瓦特,嫉贤妒能的牛津大学校长,他小的时候是位厨娘帮厨,看到蒸汽把炉盖掀开,而后发明了蒸汽机,是谁?
小领主会到厨房帮厨,便是他真有这个趣兴,那厨娘敢吗?管家允许吗,侍读同意吗?
穿过长长的走廊,舒畅来到了后院。这里是墓地,里面还葬着嘉德骑士团的成员。
其实,整个嘉德礼堂也是一块墓地,据说,那些石像下面安放的都是石像主人的棺木。唯有有大成就者才准安放在礼堂內。而一些在当时虽然很有名声,但实际上对于文明的发展并无推动作用的人,只能安葬在后院墓地。
舂天里,墓园不知名的树开満了繁花,一条石径通向墓园的深处,它几度曲折,便消失在灰白⾊的墓碑群中。小径的最右手是个噴水池,现在已经不噴水了,斑驳的青苔爬上了石雕表面,寥寥的蜻蜓在池塘中悠闲的飘荡,偶尔飞过几个蜻蜓轻盈的掠过水面,让池水泛起几丝波纹。
这是这片墓园仅有的声音,除了这个,墓园里再没有其他的声响,连风声都似乎回避了这。
除了回忆,此地一无所有。
这是时间下的孤独之地、是被遗忘灵魂的灰烬之地。舒畅慢慢的走到池塘边,像是唯恐惊动那些沉睡的灵魂般轻轻的坐下,坐在池塘边的石岩上。图拉姆递过来一本书,舒畅接过来,就这样打开书,坐在舂曰的墓园里,静静地阅读。
三个小孩没有嬉闹,他们好像生怕亵渎了这块地方,只站在墓园的入口静静的望着这里。整个墓园里。只有舒畅与图拉姆。舒畅也不说话,他也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那些灰白⾊的墓碑。
礼堂的执事几次过来看看这群人,发现舒畅似乎在享受这里的宁静,他们远远的望着。没有惊扰他们便
开。
太阳一寸一寸地爬过天空,暮⾊降临,执事们提着灯最后来看一眼舒畅,发现舒畅依旧坐在那里,不过他已经不再看书,而在看周围的风景。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挪动,在执事们看来。他似乎想把眼前的这一切凝刻在脑海里。
因为舒畅有特别关照,所以执事没来驱赶他,他轻轻的将手上提的灯放在地上。放在墓园地入口,而后远远的冲坐在黑影中的舒畅鞠了一躬,默默离去。
夜深了,墓地越发显得阴气森森。舒畅提着灯,与图拉姆在墓地中行步走着。他们走走停停,挨个阅读着墓碑上地墓字。
这片墓地埋葬都是一代伟人。所以。每块墓碑上都有一些名垂千古的名句。舒畅读着墓主人的生平介绍,反复咀嚼着那些震古烁今的名言。仿佛是个痴迷地名人崇拜者。
“就在这里,就是他”舒畅在其中一块墓碑前停住了脚步。
图拉姆从怀里取出一个袖珍掌中宝,指尖在键盘上快速的敲动,不一会,他调出了周围地影像。
西方街头密布着一些监视探头,警方用这些探头控监着交通状况,并匆匆了解到各条街道的治安现状。自从伦敦地铁遇袭后,警方从控监录像里找到了疑犯⾝影,随后,那些控监设备地数量便狂疯增长。
这是一个充満监视探头地城市,每栋大楼顶上都不止有一个像摄头。有些像摄情况是向公众开放的,老百姓待在家里,可通过专门网站,从互联网上看到某个条街道、某个十字路口地红绿灯状况,但有些像摄资料并不向公众开放。
不过,警方设置的保密体系,难不倒最笨拙的黑客——毕竟他有部分內容是开放的,通过这些开放系统顺藤摸瓜,获得更⾼级别的口令,或者⼲脆钻入警方网络,就能看到那些绝密像摄资料。
所以,在伦敦街头,根本不需要自己布设监视器,只要找到窍门,你就可以利用警方的监视系统,随时随地的看到你前后左右所有动态。
一辆黑⾊的卡车正在向这里驶,那辆卡车开的很慢,引擎声很低沉,它几乎无声无息的停在路边,与这座墓园一墙之隔。
舒畅打了个手势“大宝”他们已经跑了过来,图拉姆赶去墓园口为他们放哨,几名小孩⿇利的脫下裤子。
长裤两条腿一扎口,就是个非常方便的旅行布袋,装満土后,腰部再一扎牢,这个土袋便能扛在肩上,两条裤腿一前一后搭在胸前背后,即使扛着这样的裤袋奔跑,也不影响行动的敏捷,实在是居家旅行、窍门窃锁的必备物品。
这几个人都是靠爪子吃饭,他们的爪子很锋利,挖掘的速度一点不下于铁锨。不一会,墓⽳上面的泥土已被翻开,露出原先的石棺。
“还要继续往下挖吗?”大宝停住了手,迟疑的问舒畅。
“挖”舒畅看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说。
几个小孩跳下了墓⽳,他们快速的清理完棺盖上的泥土,露出整个石棺。
几个小孩⼲到这里,他们停住了手,在舒畅的示意下,除了大宝留在墓⽳里,其余的孩子翻上地面,拿起装満泥土的裤袋,跑到墙边,隔墙将裤袋扔了出去。
因为有特别的安排,即使墓园搞出再大的动静,也不会有人过来查看的。但舒畅依然小心谨慎,他用凿子轻轻撬开了石棺的隔水层,小心翼翼的托起棺盖,露出了里面的棺底。
棺材里面没有尸体,棺中心摆放着四个箱子,第一个箱子已略有点腐朽,第二个箱子在月光下微微泛着金属光泽。后面两只箱子一白一黑,也都是金属材料制成的。
时间紧迫,舒畅来不及研究那些箱子的材质,他把手伸入棺內,拎起了第二只箱子,而后快速的合上棺盖。
“填土!”舒畅简单的下令。
手扒出来的洞⽳,地表的草坪都被仔细的摞在旁边,现在大宝像玩拼图一样把那些草坪一块块拼好,这时,墓⽳所在的地面有点微微下陷,大宝脚踩在上面,用鞋底轻轻踩实了所有的草坪,而后向舒畅点了点头。
图拉姆在墓园入口摆出了一个平安的手势,舒畅拎着那只从棺材里取出的金属箱,来到墓园墙边,单膝蹲下,大宝拎起那只皮箱,一踩舒畅的膝盖轻盈的跳起来,等他升到半空时,舒畅右手一托他的脚底,将他用到了墙外面。
行动似乎平安结束了,图拉姆打了个手势,招呼舒畅一起离开,但舒畅却站在墙角,劲使的冲他挥手,让他先走。图拉姆甭想坚持一下,但突然间,他像发现了什么,快速的一矮⾝潜入到黑暗中。
墓园里依旧没有风、没有蝉鸣、没有一丝生命奇迹,舒畅站在墙边,单手扶着墙壁,脸上带着纯真的微笑,他似乎像品尝糖果一样体味着这里的宁静。
一墙之隔,汽车的引擎声逐渐远去,周围楼房的***渐次熄灭,唯有墓园口,那位教士留下的灯若隐若现。
这是一个无月的夜晚,伦敦特有的雾气让周围的世界显得朦朦胧胧,充満迷幻感。整个墓园里,唯一不阴森的就是舒畅的笑容,他的笑容很阳光。
雾气中传来一阵沙沙响,像是一条蛇滑过地面,声音轻微而敏感。
舒畅收回了扶墙的手,他背靠着墙,望着声响传来的方向,平静的说:“你来晚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一切都已经回到起点。”
雾气中出现一个魁梧的⾝材,他不是从墓园入口出现的,朝着他来的方向望去,在他⾝后是一片墓碑,而这个人站在黑暗里,仿佛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
“既然你没有走,那我就没来晚”来人用沙哑的嗓门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