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回答舒畅的话题只是低声提醒:“第三排第二个瓶子。”
舒畅伸手在对方衣襟上取下了那瓶玫瑰精油这瓶子形状很独特似乎是一个⾼加索女人的雕像头部是瓶盖瓶⾝是赤裸的上半⾝。透过透明的瓶子可以看见里面鲜红⾊的玫瑰精油。
这精油的颜⾊似乎有点不对头油质很稀极像是一瓶伪劣产品。
转动瓶⾝瓶子背后贴了一个商标上面印了一连串文字像是类似使用说明。无非是些废话最后最关键的一句话印的很不起眼它在商标的最底部是一个地址。
不是产品地址保加利亚贩售的玫瑰精油却印着乌克兰地址不细心的人很容易忽略这个差异。
舒畅双手和握捏紧了这个瓶子:“多少钱?”
那人依旧撩着衣襟像是交易仍在进行他冲把头蔵在衣襟中的舒畅轻声说:“卡尔索斯基是个古板的他喜欢遵循古老的方式进行约会。显影药水瓶子里装的是显影药水接头的暗号与密语会通过纸条传递给你写在粉⾊纸笺上。”
这又是一项“屠龙之技”现在社会接头人已经彼此见了面却还要摆弄那种古老的密写药水真是令人哭笑不得的怪癣。
舒畅买了一大堆不知所云的玫瑰精油自己将那瓶密写药水单独收起。其余的则一股脑地推给凯瑟琳。
射箭回来的凯瑟琳很快就厌烦了这项蠢笨的游戏她被弓弦甭伤了手被反弹的弓壁撞伤了腰部所以提早结束了游戏项目而其他的游客还在兴致勃勃的继续游赏。
因为凯瑟琳受伤那位校长的儿子让生学自己练习他跟在凯瑟琳⾝后嘘寒问暖脸上殷勤的表情是人都能看出他的企图。
“凯瑟琳。我给你买了些玟瑰精油据说这些东西能够养颜令肤皮散自然香气保持青舂…”
凯瑟琳先是欣喜地接过舒畅递来的小油瓶能让舒畅这位懒人记得给她买小礼物这让她很是感动。但⾝为厨师的她很清楚玫瑰精油的底细。立刻打断了舒畅的话。
“你上当了这话也就是骗你这样的老实人”凯瑟琳说了“老实人”这个词的时候感觉特别怪异她赶紧跳过了这一段急冲冲地补充说:“这种玫瑰精油最上品的都被用来做香水。次一等的用来做浴沐香油再次的则被加工成食用油送入专门的专卖店。
这种货都是蒸馏时剩下的锅底货被加工厂当作废料卖给小商贩然后…”
然后就被舒畅这样的人当作⾼档货买回家去向亲友炫耀这是凯瑟琳想表达地意思。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这时他的脸⾊已经很难看凯瑟琳才及时止住话头。
舒畅不是特地去上当受骗的这堆精油瓶只是为掩饰那瓶密写药水所以他的心情并不特别难看只是这时候他应该做出类似的表情。
凯瑟琳⾝后跟的那位副校长看到舒畅受窘却没有情敌遇难的幸灾乐祸。他赶紧为当地的旅游事业辩护:“凯瑟琳。没那么不堪。大工厂地尾料被小工厂买去他们还需要自己进行蒸馏的。这些玫瑰精油不是工业废料它们是商品经过小工厂精心加工的商品你不应该这样低估它。”
哦这个男校长应经开始用凯瑟琳称呼的方法舒畅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位副校长他看的很用心检查的意图很明显。
这似乎是吃醋男人才有的表现凯瑟琳觉得很甜藌她马上为两个男人做介绍:“这是鲍尔他是这个学校地教练校长是他父亲他地骑射技术很棒…”
所有地雌性动物都这样她们嘴里说着不喜欢杀戮却有天性喜欢挑动雄性动物为自己展开打斗争夺。
凯瑟琳如此卖力的郑重推介鲍尔并不是说对他有好感只是她喜欢看到舒畅紧张她地表情这是女人的天性她控制住不由自主的便做出这种行为。
舒畅的表情却有点令她失望他的表情不温不火依旧是那幅懒洋洋甚至连眼皮都没再撩一下。
“是不是火候不够”凯瑟琳闻心自问:“难道缺什么配料。”
“不是跟踪者”舒畅已经下了判断。这家骑射学校存在很久了所以他们不可能专门为这事提前数百年建一所学校。
对面这人的体质也是个普通人年轻血气方刚充満冲动。
据说控制人冲动的內分泌腺体到二十二岁才能育而后女性育的快点甚至可以在短短几个月內完成育而男性却将这一育过程拖长到三十岁。所以年轻人没有控制冲动的能力这是出于他们自⾝的基因构造而男性要到三十岁才能学会深思熟虑选择性的处理曰常事务。
眼前这个男人显然是属于育不充分的那类人他脸上充満了青舂的浓度一点不在意舒畅的冰冷气息毫无顾忌的对他的女伴展开明显的追求。
鲍尔洋洋得意他不时自赞两句:“是呀是呀我目前的骑射水平已经过可我父亲巅峰时期在我们这附近没人敢在我面前提骑射这个词先生你不打算试试吗?这是项有益⾝心的活动啊。”
舒畅取下嘴上叼的雪茄扫了一眼远去正向游客做表演的老校长用一种懒散的口气慢条斯理的说:“你说你的骑射水平已经越了你父亲巅峰时刻?…啊啊我刚才看。你父亲很精通表演但他似乎对骑射不很在行…越很好很好。”
“终于起火了”凯瑟琳双掌暗合心里在感谢上帝。那位保加利亚小伙起初还没有听懂舒畅话里的讽刺意味此时他父亲正在向游客表演他地腿双⾼难度的分开腿两分别站在两匹马上战马平稳的以缓步前进。老者站在马上英姿勃的弯弓搭箭蹦的一声将箭射向天空。
“这样也能‘射’?”舒畅懒洋洋的说。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惊叹句但用懒洋洋的调门一说听起来这话有点猥琐似乎另有含义。
“你说他射的不好?”保加利亚小伙愤怒了。
没容对方作舒畅已漫不经心的牵起凯瑟琳地手。彬彬有礼的鞠躬:“谢谢你的款待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办…还有很多的路要走再见
刚才老者的那一手彻底打消了舒畅的疑虑。站在两匹马上进行射箭虽然实用性不⾼但这绝对是个技术活。需要自⾝強练平衡感以及对马术的精通还有长期以来地精心顺马。一个普通人能做到这点。他已经没有时间与精力去搞秘密活动了。
所以结论是:约会地点选在此地仅仅是因为这间学校很醒目便于游客寻找他不应该再有其他可疑。
打消疑虑的舒畅再没心思浪费时间他拉着凯瑟琳登上了门口的马车。保加利亚小伙虽然有点怒气有点恋恋不舍但作为旅游学校的接待。他总算还记得不要与客人生冲突所以只能目送着舒畅嚣张的离去。
“很精彩绝妙真不知道校长还有什么本领没拿出来这比看一场歌剧更有趣不是吗?”凯瑟琳在车中有点遗憾地说。她的遗憾不知道来自于没能挑起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还是没看上老校长地后续表演。
马车粼粼。车中舒畅没有说话。只是无精打采的点点头。
这是辆十八世纪的马车。是保加利亚专门为招揽游客而特制的旅游马车国中游客将之称为“马的(di)”以上公路招揽游客但也须向的士一样遵守红绿灯等交通规则。
凯瑟琳为老校长的技艺而惊叹但在舒畅记忆里还有比这个技艺更好地马术表演他恰好来自于另一家骑射学校——匈牙利的骑射学校。在那间骑射学校里学员可疑脚踩两匹马成纵队行进并在行进中完成骑射。
而在保加利亚还有一所全球知名的“勇士学校”也教授骑射骑射技术不比校长差多少。那间勇士学校学员大多穿上古代勇士的盔甲和战服跟随教官学习骑马、射箭和野外生存等技能。而站在马上射击行为类似于马戏在实际的战斗中并不实用。
凯瑟琳感叹了半天这才想起舒畅刚才的“借口”:“那个人真是接头人吗?他有什么话要交代?”
“他提到一个名字——卡尔索斯基我恰好知道这个人这是名军火大亨。他什么都敢买我船上恰好还有几件他的商品我们要去检查。很奇怪!”
舒畅最后一句“很奇怪”是在感慨一向独来独往地阿萨迈人居然与一群普通人打起交道而他们所谓地劫夺行动竟然想通过一群普通人来完成。难道这次他们真打算遵循卡玛利拉盟约来行事?
不过凯瑟琳显然不知道舒畅为何而纳闷她想到其他方面:“军火商?我父亲研究地是药而不是军火我们怎么会与军火商生联系不你的行为太古怪了我只是想救出我地父亲他要我寻求帮助但我绝不认为他会寻求一群军火商帮助。”
“你弄错了”舒畅平静的回答:“这不是在寻求帮助这是消除障碍。我们必须接受他的‘帮助’否则他们会全力阻止我们的行动你想我怎么办把这群军火商全杀了?”
“用你的手术刀吗?”
“总不能用骑射吧?”舒畅开个玩笑。
“你是个爱记仇的的小男人”凯瑟琳很不満:“耶塞姆至少有一点说对了亏我还替你辩护…你瞧我不过是跟你在骑射上有点争论你却把它记得这么久嗯嗯是谁提议来这所学校的?”
跟舒畅斗嘴是件得不偿失的事因为这个死占便宜的人有理便控制了交谈节奏无理的时候他便把对方的话当作过眼云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嗯就是人们顶贴时常用的那句话——“漂过”
凯瑟琳的话纯粹是漂过马车在一路飘荡中会到了码头。迪伦迎接时殷勤而周到等凯瑟琳登上舷梯他对落在后面的舒畅通报:“游艇已加足了淡水做好了启航准备船长让我告诉你他随时可以起锚。”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我们接到了一封奇怪的信函它没有署名也不知道它想送达谁…游客们都离船了马立克与图拉姆都说这封信函不是送给他们的。难道是凯瑟琳姐小的?”
“信函上写什么?”
“讨论一些化妆品介绍保加利亚的玫瑰精油…不是广告函信里的口气好像对收信人很熟悉。”
“红粉⾊的信笺?”舒畅已经明白了这封信来自何人。
红粉⾊的、类似玫瑰精油的显影药水涂在红粉⾊的信纸背后整张纸粉的亮透不一会一行黑⾊的手写体文字出现在信纸背后这是古老的花式拉丁字体古罗马时期直至维多利亚时代末期那些吃饱了没事⼲的贵族们总喜欢用这样繁复的花纹体来书写信函。但现在再这个打字机时代已经没有人练习这种字体了。
这倒是个喜好古老的怪军火商不过他买的商品里面倒没体现他的怪癖那些武器一点不古老它要多先进有多先进。
一个专门贩售杀戮机器的商人却喜欢这种古老而落后于时代的手写方式到让舒畅有点好笑。
这种见面、约会用密函的方式之所以被时代淘汰那是因为它太容易怈密这世界密写药水就那么多人们甚至不必⿇烦去开什么显影药水只需要这样纸送到痕迹检验仪下连书写时留在纸上的汗液都可以检测出来当然还有他的指纹。
所以在这个科技时代用手写的方式传输密信比掩耳盗铃还糟糕比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愚蠢。
不过这种手段至今依然为被淘汰那是因为它多少有点用。现代人每天收到大量广告函这些信件数量之大挨个对它进行检验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只要与对方预先约定而接头人又未引起有关方面注意那么夹杂在大量广告函中的密信反而比电话更适合说一些敏感字眼。
但它最难以忍受的必定是时效性不強现在社会节奏快捷通过这样的密信联系很多时候密信到达时里面所托函的信息已经失效了。
要想让密信不失效那只能说一些预先的筹划。
“一条⾼贵的、令人尊敬的大蟒在我家门口徘徊听说你有一条船我盛情邀请你举行一次海上会务。时间地点由你决定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