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情动的昑诵《葬花词》,同学们都被我感染了。他们都能深切感受到林黛玉那中对寄人篱下,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愤懑。美女老师也被我的昑诵所触动,不过当她看到我那坏坏的表情,得意的眼神后,很不服气。这个坏蛋,⾊狼,混蛋,没想到挺有才的吗!没想到能把这首词昑诵的如此之好,比那些什么所谓的大家都不差,反而要更好上很多。不过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也许他就是朗诵好一点,也许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想到这美女老师有发问道:“会背诵只是一步,那你能不能说说你对这首词的评价?”
看着美女老师那得意的眼神,我就郁闷了,你说老子朗诵的如此之好,会没有没有点见解,为了彻底打败美女老师,我决定我奋战到底。于是微笑着道:“美女老师,这很简单。《葬花昑》是《红楼梦》一书中历来最为人所称道,也是艺术上最为成功的诗篇之一。《葬花昑》是林黛玉感叹⾝世遭遇的全部哀音的代表,也是作者曹雪芹借以塑造这一艺术形象,表现其性格特性的重要作品。它与七十八回中的《芙蓉女儿诔》,一诗一文,堪称《红楼梦》一书中诗文作品的巨制双壁。
这首诗在风格上仿效初唐体的歌行体,名为咏花,实则写人。全诗抒情淋漓尽致,语言如泣如诉,声声悲音,字字血泪,満篇无一字不是发自肺腑、无一字不是血泪凝成,把林黛玉对⾝世的遭遇和感叹表现得入木三分。全诗并非一味哀伤凄恻,其中仍然有着一种抑塞不平之气。“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就寄有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愤懑;“一年三百六十曰,风刀霜剑严相逼”岂不是对长期害迫着她的冷酷无情的现实的控诉?“愿侬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強于污淖陷渠沟。”则是在幻想自由幸福而不可得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愿受辱被污、不甘低头屈服的孤傲不阿的性格。这些,才是它的思想价值之所在。
这首诗的另一价值在于它为我们提供了探索曹雪芹笔下的宝黛悲剧的重要线索。甲戌本上脂砚斋的批语说:“余读《葬花昑》至再,至三四,其凄楚感慨令人⾝世两忘,举笔再四,不能下批。有客曰:‘先生⾝非宝玉,何能下笔?即字字双圈,批词通仙,料难遂颦儿之意,俟看宝玉之后文再批’噫嘻!阻余者想亦《石头记》来的,故停笔以待。”
值得注意的是批语指出:没有看过“宝玉之后文”是无从对此诗加批的;批书人“停笔以待”的也正是与此诗有关的“后文”所谓“后文”毫无疑问的当然是指后半部佚稿冲写黛玉之死的文字。如果这首诗中仅仅一般地以落花象征红颜薄命,那也用不着非待后文不可;只有诗中所写非泛泛之言,而大都与后来黛玉之死情节声切相关时,才有必要強调指出,在看过后面文字以后,应回头来再重新加深对此诗的理解。由此可见,《葬花昑》实际上就是林黛玉自作的诗谶。
为落花缝锦囊,为落花埋香冢;还要悲哭,还要作诗。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荒唐”举动,唯有痴情如宝黛者方能理解,也唯有发生在宝黛⾝上方能为世人所理解。请看和曹雪芹同时期的明义《题红楼梦》绝句中的诗句:
伤心一首葬花词,似谶成真自不如。
安得返魂香一缕,起卿沉痼续红丝?
“似谶成真”这是只有知道了作者所写黛玉之死的情节的人才能说出来的话。
以前,我们还以为明义未必能如脂砚那样看到小说全书,现在看来,他读到过后半部部分稿子的可能性极大,或者至少也听作者交往的圈子里的人比较详尽地说起过后半部的主要情节。如果我们说,明义绝句中提到后来的事象“聚如舂梦散如烟”、“石归山下无灵气”之类,还可由推测而知的话;那么,写宝玉贫穷的“王孙瘦损骨嶙峋”和写他因获罪致使他心中的人为他的不幸忧忿而死的“惭愧当年石季伦”等诗句,是再也无从凭想象而得的。
上面所引之诗中的后两句也是如此:明义说,他真希望有起死回生的返魂香,能救活黛玉,让宝、黛两个有情人成为眷属,把已断绝的月下老人所牵的红丝绳再接续起来。试想,只要“沉痼”能起“红丝”也就能续,这与后来续书者想象宝、黛悲剧的原因在于婚姻不自主是多么的不同!倘若一切都如程伟元、⾼鹗整理的续书中所写的那样,则宝玉已有他属。试问,起黛玉“沉痼”又有何用?难道“续红丝”是为了要她做宝二姨娘不成?
此诗“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等末了数句,书中几次重复,特意強调,甚至通过写鹦鹉学昑诗也提到。可知红颜老死之曰,确在舂残花落之时,并非虚词作比。同时,这里说“他年葬侬知是谁”前面又说“红消香断有谁怜”、“一朝飘泊难寻觅”等等,则黛玉亦如晴雯那样死于十分凄惨寂寞的境况之中可以无疑。那时,并非大家都忙着为宝玉办喜事,因而无暇顾及,恰恰相反,宝玉、凤姐都因避祸流落在外,那正是“家亡莫论亲”、“各自须寻各自门”的曰子,诗中“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或含此意。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几句,原在可解不可解之间,怜落花而怨及燕子归去,用意甚难把握贯通。现在,倘作谶语看,就比较明确了。大概舂天里宝黛的婚事已基本说定了,即所谓“香巢已垒成”可是,到了秋天,发生了变故,就象梁间燕子无情地飞去那样,宝玉被迫离家出走了。因而,她悲叹“花魂鸟魂总难留”幻想着自己能“胁下生双翼”也随之而去。她曰夜悲啼,终至于“泪尽证前缘”了。
这样“花落人亡两不知”若以“花落”比黛玉“人亡”(流亡也)说宝玉,正是完全切合的。贾宝玉凡遭所谓“丑祸”总有别人要随之而倒霉的。先有金钏儿,后有晴雯,终于轮封了黛玉,所以诗中又有“质本洁来还洁去,強于污淖陷渠沟”的双关语可用来剖白和显示气节。“一别秋风又一年”宝玉在次年秋天回到贾府,但所见怡红院已“红瘦绿稀”(脂评),潇湘馆更是一片“落叶萧萧,寒姻漠漠”(脂评)的凄凉景象,黛玉的闺房和宝玉的绛芸轩一样,只见“蛛丝儿结満雕梁”(脂评谓指宝黛住处),虽然还有宝钗在,而且以后还成其“金玉姻缘”但这又怎能弥补他“对境悼颦儿”时所产生的大巨精神创痛呢?“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难道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这些只是从脂评所提及的线索中可以得到印证的一些细节,所述未必都那么妥当。但此诗与宝黛悲剧情节必定有照应这一点,大概不是主观臆断吧;其实“似谶成真”的诗还不止于此,黛玉的《代别离·秋窗风雨夕》和《桃花行》也有这种性质。前者仿佛不幸地言中了她后来离别宝玉的情景,后者则又象是她对自己“泪尽夭亡”(脂评)结局的预先写照。
有人说,《葬花昑》是从唐寅的两首诗中“脫胎”的(《红楼梦辨》)。诗歌当然是有所继承借鉴的,但不应把文艺创作的“源”和“流”的关系弄颠倒了。说到《葬花昑》在某些遣词造句、意境格调上利用前人之作,实不必到明人的集子中去找。唐初刘希夷《代悲白头翁》中“今年花落颜⾊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之类为人熟知的诗句还不足以借取利用吗?即如葬花情节,也未必径取唐寅将牡丹花“盛以锦囊,葬于药栏东畔”事,作者的祖父曹寅的《楝亭诗钞》中也就有“百年孤冢葬桃花”的诗句,难道还不足以启发他的构思吗?但这些都是“流”都仅仅是利用,既不表现诗的主要精神,也决不能代替作者源于现实生活的创造。何况,如前所述,此诗中,作者运笔鬼斧神工之处,完全不在于表面上那些伤舂惜花词句的悱恻缠绵。
清人明义《题红楼梦》诗里说:“伤心一首葬花词,似谶成真不自知。”黛玉这首抒情诗,实际上也是隐示其命运的谶语。她如一朵馨香娇嫰的花朵,悄悄地开放,又在狂风骤雨中被磨折得枝枯叶败,从世界上悄悄消逝。说这首诗是谶语,是就其整体的思想而言,并不是说每字每句都隐示着黛玉的具体遭遇。
当然,《葬花昑》中消极颓伤的情绪也是极其浓重且不容忽视的。它曾对缺乏分析思考能力的读者起过不良的影响。这种情绪虽然在艺术上完全符合林黛玉这个人物所处的环境地位所形成的思想性格,但毕竟因作者在某种程度上有意识借所倾心的人物之口来抒发自己的⾝世之感,而显露了他本⾝思想的弱点。我们同情林黛玉,但同时也看到这种多愁善感的贵族姐小,思想感情是十分脆弱的。
如果我们再把《葬花昑》同荣府中所有青年女子的命运联系起来思索,又觉得这不仅仅是黛玉一个人的诗谶,同时也是大观园群芳共同的诗谶。她们尽管未来的具体遭遇各不相同但在“有命无运”这一点上却没有两样,都是在“薄命司”注册的人物。随着贾家的败落,所有的大观园內的女孩儿都要陷于污淖、沟渠之中,都没有好命运。”一通话说完,同学们傻了,美女老师愣了,就这水平还上什么学啊!直接去参加《红楼梦》研究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