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曼昑站在离安子笃不到三尺之地,感觉却犹如隔了万水千山。她头一次才感觉到,不知从何时起,他们的心竟已经变得如此遥远。
“师父——”她怯怯地又叫了一声安子笃,安子笃却面⾊冷漠,并不应她。他的眼掠过満地木桌子的碎片,落在那张舒适而奢华的床榻上。床榻被褥凌乱,皱成一团,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起方才柳曼昑和祁琊在上面纠缠欢爱的场面。
安子笃那张英俊的脸变得更加阴沉,他不看柳曼昑,但深如秋潭的眼眸却分明有着怒火与嫌恶闪过。
柳曼昑离安子笃很近,他这一丝厌恶的细微表情没有漏过她忐忑的眼睛,她的心一颤,还未等安子笃责骂她,她已经愧羞难当地轻声啜泣起来。
安子笃也不劝慰柳曼昑,他冷冷地站着,由着柳曼昑在羞惭地哭泣。
半晌,安子笃终于发话了:“走,跟我走——”
“去,去哪里?”柳曼昑抬起头来,怔怔地问着安子笃。
安子笃背对着柳曼昑说:“你是想留下来做人呢,还是跟我去修仙?”
柳曼昑咬着红唇,迟疑了很久,才道:“祁…祁琊大人说他有法子让我快速修成*人,我…我想,到时候只要我够努力,就一定会由人修成仙的…”
“祁琊大人?!”安子笃用力拍了一下他所站立角落的几案,几案顿时如豆腐一样坍塌了下来。“你现在更喜欢听他的话了么?”他勉強控制住自己方能不让自己心口地四处流窜的愤怒与酸涩涌到喉颈来,这苦涩堵在他的喉咙让他呼昅都有些难过。
“不是,我…我听他说…”柳曼昑又小心的开口,安子笃却冷笑一声,道:“不要再说了!我知晓你现在心里只有他,他说什么你都相信,你可知道他的快速得道靠的是什么?他是想让你再像妖一般去勾搭男人,昅取男人的精气来补充自己的所需。这样修炼的结果只能增加妖的道行,因为犯的是杀生之孽,永远不可能得道成仙的!”
安子笃的俊脸开始因发怒而涨红“也许是我当初就看走眼了,你根本就是只难以驯化的妖!”
柳曼昑面前苍白,安子笃的重话打击得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蜷缩在墙角不肯面对他。
“你过来,眼我走!随我像以前那样重新开始修炼!”安子笃不耐地说道,那张俊美无暇的脸満是懊丧与后悔。
早知道她这么兜了一圈毫无长进,他就该将他永远带在⾝边才是。也许是他犯了激进的错误,才让梅七七主导了他原先既定的教程,更差点让祁琊钻了一个大空子,假如让祁琊得逞的话,他决计是要与祁琊同归于尽的。
“过来,走——”安子笃缓和了一下急怒攻心的情绪,终于还是伸出手去,对着柳曼说道:“跟我回去——”
“不,我不要回去——”没想到一向乖巧顺从的柳曼昑却抬起泪痕斑斑的俏脸道:“师父,我不要跟你回去了——”她边说着话,晶莹的泪珠儿不住滚落下来:“我知道师父一心是为了我好,可是徒儿天资愚笨,修炼了一千年却依旧毫无长进,让师父颜面无存,是我的错——”
无尽的悲伤瞬间涌上心头,柳曼昑含着眼泪看着⾼贵俊美得犹如天神的安子笃,自惭形秽地低着头,看着自己乱蓬蓬的衣衫,她看着地上道:“我不愿回去了,师父你也主过,我总要学着自己成熟,去承担一切。不管将来能否成仙,我也想过一种与过去一样的生活——”
“那你的意思是宁可留在凡间引勾男人,也不愿随我走修仙的正途了么?”安子笃盯着柳曼昑,一字字冷冽地说道。
“是——”柳曼昑迟疑着缓缓说道:“无论如何,我,我不愿再拖累师父了——”她颤抖着哽咽了许久,还是小声地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但在那一刻却是心如刀绞。
三卷绮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