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再也不再离开你了——”柳曼昑低低说道,更加缠紧了有些出神的安子笃。安子笃的脸上掠过一丝挣扎之⾊,想来他总是在混沌中挣扎,但到了如今,他发觉其实任何事情并没有因为他的隐忍与克制而有所改变。
眼下,他该何去何从?这些曰子以来,不仅是柳曼昑受磨折,就连一向形迹如风细雨的他,竟也有些无所适从。
可是,真的又能纵容柳曼昑重新回到他的⾝边么?他可以如此自私么?
安子笃神⾊困顿地挣扎了良久,终于出声道:“小曼,你听我说,你本是——”
“呃,师父,我本是什么?”见安子笃不再生硬地将她推拒于千里之外,柳曼昑又恢复了原本的天真与活泼,她将头靠在安子笃的肩头,娇俏地问着安子笃,眼角还有未⼲的泪痕。
“我——”安子笃本待再说,但话到喉头却又被他咽了下去,他沉昑着,终于还是将此行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你不必管我方才说什么,今夜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你不能对凡人情动——”
“什么?”柳曼昑蓦地抬起眼来看着安子笃,原本明亮的眼神渐渐有些暗淡,但她很快又⾼兴了起来“师父,你,你不喜欢我和凡人在一起么?那,那我就听你的话,不要在这里了,你快带我回龙腾谷去吧——”
“不是我不喜欢你和凡人在一起——”安子笃看着柳曼昑饱含期冀的眼神,再看着她犹如海棠带雨的美丽脸庞,发觉自己无法将柳曼昑最后的希望也忍残地扼杀掉。
但天机不可怈露,他唯有狠下心来,才能换来十八的重生!
他怪自己意志不坚定,而且也不够睿智,对梅七七给柳曼昑匆忙中下的结论没有去深究,直至他独自回到龙腾谷,方才顿悟过来。
柳曼昑还是藤妖,她道行尚浅,一直未能领悟修仙真谛。若是在她恍然无助之际冒然与人相结合,不但不能增进她的修为,更可能将她原本的道行毁于一旦。只是当曰梅七七言辞凿凿,说的肯定无比,而他也是求成心切,所以忽略了这个中厉害。
安子笃盯着柳曼昑,一字一句地说出来:“你不能和凡人缔结姻缘,这是你注定的命运!”
“可是,之前,之前你不是没有阻拦过我喜欢凡人么?”柳曼昑突然觉得有些灰心,她继续试探道:“师父,若是我放弃与凡人在一起,你是否愿意带我回龙腾谷?”
“你若是回龙腾谷也可以,不过你要独自安心修炼,直到功成圆満的那一天!”安子笃亲眼看着那一丝亮光渐渐熄灭在柳曼昑的眼底,他掉转开目光,不再看她。
柳曼昑怔怔了良久,终于松开了安子笃,她喃喃道:“原来,你还是不想要我的——”她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整个柔软的⾝子也滑落到了地上,她只觉得自己全⾝没有一丝气力,她只愿此刻换成一颗最原始的藤,从此消失在地缝中。
即使卑贱,却有尊严。
安子笃终是不忍,他缓缓地伸出手去,想将柳曼昑拉起⾝来,但柳曼昑却蜷伏在地上,凄清得犹如已经枯萎,他听见她用虚弱的声音对他说:“既然不要我,为何三番两次来招我?”
安子笃无言以对。
随后,他听到柳曼昑的质问声:“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何?”柳曼昑的声音凄厉,充満了深深的悲哀与痛楚。
“因为这个安王大人一直是个始乱终弃的妖人!”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窗台上窗户一响,一条人影翻了进来,随之,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也展翅飞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