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易寒闻言不噤吃了一惊,口中失声道:“什么?”
“不用奇怪!这把残阳刀正是当年老夫送于你师父的礼物!”鬼王面上现出一种缅怀的神⾊,轻叹一声问道:“你师父近来可好!?”
“家师病疾缠⾝,已有十余年了!”风易寒摇头摇,语气之中隐蔵不住担扰之意。他曾听师父说过这把残阳刀乃是其故人相赠,故而对鬼王所说并不怀疑,将恩师近况以实相告。
“都老了!”鬼王喃喃自语着,目光落在桌上那碗酒上,半晌方哑然一笑,伸手端起那碗酒一饮而尽。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这一刻,吴子昂清晰地感到坐于他⾝边的鬼王似乎苍老了许多。
“老夫观你眉间微蕴紫气,紫阳心法怕是已有小成了罢?”喝下一碗酒,鬼王望向风易寒开口问道。
“晚辈愚钝,至今只练至第六层!”风易寒脸上微现赧然之⾊,答道。
“紫阳心法,与凤凰涅槃**同为当今世上两大至阳至刚之奇功,前者虽不及后者精纯,然而借刀式施出,其霸道之处却是略⾼于后者。你们两人分别为这两种奇功的传人,如此偶遇倒也是异数!”鬼王的目光从吴,风两人⾝上扫过,面上闪过古怪的神⾊:“若是为敌,当是两败俱伤,若是为友,却可互得裨益!”
闻听鬼王之言,吴子昂与风易寒不噤相视一眼,面上齐现出迷惑之⾊,他们弄不懂鬼王说出这番话的目的到底何在?是在暗示两人今后不可为敌么?然而这与鬼王又有何相关?莫非鬼王是因风易寒乃故人之徒才作如此暗示么?
在这一刻,吴子昂隐约感觉到,鬼王今次之所以现⾝并非是针对他,而是为风易寒而来。他自己不过恰逢其会,因此与鬼王遭遇罢了!
“子昂,与你的武功相比,你在千红楼后花园的表现却是更令老夫叹为观止,那云解衣尚算是个老江湖,却依然被初出茅庐的你**于股掌之中!子昂之心智,可见一斑!”顿了一下,鬼王忽然话题一转,面向吴子昂微笑说道。
“螳螂捕蝉,⻩雀在后!晚辈虽凭借小聪明骗得过那云夫人,最终却被前辈拣了便宜,以至功亏一篑!”吴子昂闻言不由苦笑一声答道。
“老夫亦觉得惜,若不是静观小徒出手,子昂怕是早已作地府之魂了!”
鬼王面上仍带着淡淡的笑容,但吴子昂却分明感觉到,方才那个似在感怀岁月苍老的鬼王已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仍是在青松林,在千红楼意欲出手置他于死命的鬼王。当下心中一惊,顿时起了戒备之念,然而面⾊却仍不变,微笑答道:“晚辈真是不懂,那东西前辈已经得到,却为何仍不肯放过我?那东西落入前辈手里已有数人知晓,难道前辈打算一一灭口么?”
“即便全天下人都知道这失魂引落于老夫手中,老夫又有何惧哉!?”鬼王脸上露出傲然之⾊,口中轻哂道。
“失魂引!?”风易寒闻听这三个字不由脸⾊大变,目光紧凝向鬼王。
鬼王对于风易寒异样的神⾊视而不见,口中接着说道:“换作是子昂你,你是会选择将你的敌人扼杀于萌芽之中,还是任其发展成为你的心腹大患?”
“敌人!?心腹大患!?”吴子昂有些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当下不噤头摇失笑道:“我有何德何能,敢与前辈为敌?前辈之言实在令我有‘欲之加罪,何患无辞!’之感!”
“也许罢!”鬼王轻轻一笑道:“老夫行事,全凭个人喜好,从第一眼望见子昂之时,便觉得子昂将来必有一天会成为老夫的劲敌,对于此,老夫只能说子昂你运气太差了!”
“生杀大权虽掌握在前辈手里,但晚辈亦不会做以待毙!”吴子昂面上笑意不减,伸手端起酒碗亦是一口饮尽,杀他?对方恐怕难以如愿!也许未曾等对方出手,他已与父亲战死在洛城城头了。
“老夫很欣赏子昂的豪气,亦期待下次交手子昂能带给老夫新的惊喜!”鬼王低低一笑,又转头向风易寒道:“将这样东西转交于你师父,就说老夫答应她的事,已经完全办到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置于桌上。
吴子昂目光触及桌上那张异常熟悉的旧羊皮,‘失魂引’三个字几乎脫口而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鬼王千方百计夺来这异宝‘失魂引’,竟然是为了赠于他人,由此看来,这鬼王与风易寒的师父关系必是非同寻常!
“这是…!?”风易寒望着着桌上那块破旧的羊皮,面上闪过迟疑之⾊。
“这是你师父最想要的东西,你不也是为此前来的么?”
听闻鬼王之言,风易寒面上涌现出难以置信之⾊,半晌方惊道:“前辈莫不是在说笑?”
“老夫从不知说笑为何物!”鬼王轻哼一声,长⾝而起,青衫一闪,已然飘至门外。
“子昂,我们后会有期!”转眼间人影已消失不见,但鬼王清冷的声音却仍然回荡于吴子昂耳中。
也许,真是他运气太差了罢!竟然无故惹上鬼王这般魔头!不过此时已无关紧要了,他最终的归宿应该是在那洛城城头之上吧!
“吴兄,这真是‘失魂引!?”风易寒伸手将那块羊皮拿在手中,面上现出怀疑之⾊。
“依鬼王前辈之⾝份,怕是没有骗风兄的必要罢!更何况,这东西曾经我手,对于其实真性我可向风兄做出保证!”吴子昂微笑答道。
“听方才之言,这东西应是鬼王前辈从吴兄手中夺走的罢?吴兄可有物归原主的打算?”风易寒明亮的双眼中透着异样的神⾊,缓缓说道。
“风兄可是在试探于我!”吴子昂含笑摇头摇:“老实说,我对于这东西半点趣兴皆无!”
风易寒闻言并未答话,只是用双眼凝向对方,似是在分辨吴子昂话中的真假。半晌之后,方以叹服的语气道:“像吴兄这般毫无贪念之人万中无一,在这等异宝面前,我自认做不到心如止水!”
“风兄⾼抬我了,如果你了解我目前的状况,便不会作此想法了!”对于一个即将要魂归地府的人来说,任何宝物都已引不起他的趣兴!吴子昂暗叹一声,伸手拿过那坛花雕,为自己満満倒上一碗,然后向风易寒道:“风兄,请!”
风易寒微微一怔,继而收起那张旧羊皮,然后端起酒碗笑道:“吴兄,请!”
两人微一碰碗,便各自仰头饮下。
伸手擦了擦嘴边的酒渍,吴子昂向着对方一拱手道:“十分感谢风兄的款待,只是我还有事在⾝,不能陪风兄尽兴了!”
“吴兄这便走了?”风易寒放下酒碗,愕然问道。
“曰后若有相见之时,我必定陪风兄一醉方休,只是眼下确实有要事待办,还请风兄见谅!”
听了吴子昂之言,风易寒知道強留不得,只好点头道:“我现在安平客栈地字三号房,吴兄若有空闲,可去此处寻我,只是可惜,我在洛城亦不会多作逗留了!”
望着对方惋惜的神⾊,吴子昂看出对方倒是存心与他结交,只是,他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风兄,告辞!”
“吴兄,慢走!”
再次拱了拱手,吴子昂站起⾝,迈步离开了这家鸿运酒楼。
望着吴子昂离去的背影,风易寒摇头摇,轻叹了口气,他觉得对方甚是对他的脾气,若不是急于返回天山将‘失魂引’交还给师父,他必会在洛城多待些时曰。
正自出神时,忽得觉得右侧有些异常,不噤转过头,目光正迎上几双充満诡异的闪烁眼神。心中一动,立时想起怀中的异宝‘失魂引’!方才鬼王说话之时,并未刻意庒低语气,因此他猜想这‘失魂引’三个字极有可能传入周⾝旁人的耳中。
风易寒不噤暗自冷笑,想打他的主意,不怕死的尽管来罢!当下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置于桌上,口中喊道:“小二,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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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子昂才迈进城守府大门,便觉得气氛有异!整整城守府內內外外透着一种紧张肃穆之意。
“公子,大将军正四处寻您!”守门兵卫一见吴子昂,不由面现喜⾊,连忙说道。
“哦,知道了!”吴子昂应了一声,心中隐隐感到一阵不妥,当下迈步急向前厅行去。
一进前厅,便见吴天耀正在房中来回度步,而赵以恒,燕衡等将军及管家刘福亦分列两旁,一个个神情悲切,双目泛红。
“子昂,你回来的正好,为父已经安排妥当,你速与诸位将军一同撤回平阳!”
未等吴子昂开口,吴天耀已上前一步,伸手捉住对方的手急声道。
“不,孩儿已经决定了,与爹爹共守城池!”吴子昂摇头摇,面上现出坚决之⾊,后退一步,挣脫了对方的手。
望着儿子坚毅的神情,吴天耀双目中涌现出一阵泪光,缓缓转过⾝,用微带颤动的语气吐出两个字:“拿下!”
话音刚落,刘福矮胖的⾝躯已然扑至吴子昂⾝后,出指如电,轻轻点在对方后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