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六万铁骑先是缓缓前移,随后渐渐加快了速度,伴随数万骑兵的齐齐大喊,便有如洪流一般向梁军扑去。
铁蹄践地,声如滚雷,整个大地为之震颤。六万铁骑以箭矢阵型直揷向梁军。
王修之骑于马上,望着如急嘲骇浪的大秦铁骑,眼中不由露出惊赞之⾊,虽是曾多次见过大秦铁骑冲锋,但如今首当其冲,⾝临其境,却能分外感受到那种无坚不摧的劲锐之势。
吴天耀!当真不愧为天下第一名将!
王修之暗叹一声,右手微一用力,一支杏⻩旗带着尖啸声冲天而起。
布阵!六万梁兵立刻做出反映,缓缓列成半月之阵,以弧型一面迎向敌军。
与此同时,布在梁兵两翼宮严军队的两千步弓手齐齐张弓搭箭,指向迅速逼近的大秦铁骑。
放箭!千箭齐发,羽矢如蝗!铁骑立刻被放倒一片!
再放!再放!两千弓手只有三轮放箭的机会,随着铁骑狂啸而来,接下来已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雪亮的长枪斜指向前方,大秦铁骑呼啸着撞入梁军的半月阵內,不用刻意动作,借着战马奔驰之势,锋利的枪尖便轻易地贯入梁军士兵的体內。
惨呼声连连而起,梁兵的盾牌无法低挡大秦铁骑的雷霆击撞,半月阵锋弧之处立时被突出一个缺口。
杀!经验丰富的铁骑一旦打出突破口后,两翼立时一分,各向左右突去。
处在半月阵锋弧处的梁兵拼死阻挡,他们事先接到的是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阻住大秦铁骑的第一拔冲锋。
如果阻挡失败,那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势如破竹的大秦铁骑将会轻易地把梁兵一分两半,借着铁骑的机动与冲锋优势,几个来回就可以将梁兵搅得支离破碎。
这样的场面在大秦铁骑的历次战斗中已上演了无数回。
寒光一闪,一个梁兵的半边头颅飞上了半空,又是一闪,骑兵马刀上的血迹还未冷却,就再次沾染上新魂的鲜血。
梁兵发狂了,他们奋不顾⾝的跳起扑上,一个大秦骑兵的长枪刚刚刺进一个梁兵的胸膛,就被两个发狂的兵士扑下了马。
其余兵士也采取了同样的方法,然而绝大部分都死于骑兵精湛的刀法之下。
铁骑仍在突进,然而不可否认,他们的速度被拖得缓慢下来。
无数梁军兵士用他们的⾝体,筑成了一道道血⾁壁垒。
然而就算是这样,梁兵所组的半月阵其弧锋之处已如绷到极限的弓弦,随时都可能被挣断。
处在大后方的徐图之双眉紧锁,四国之中一向最为孱弱的梁军竟有如此凶悍的作为,实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单凭借不怕死的悍勇就可以阻挡铁骑的攻势吗?
“将军可知适才发号旗令的人是谁?”吴子昂望着铁骑冲击的壮观场面,脸⾊凝重的问道。
“不知!”徐图之摇头摇。
“那是有陆地神仙之称的大儒王修之!”吴子昂凝声说道。
“是他!”徐图之闻言不由⾊变,失声轻呼道。
“宮严下决心反秦投梁,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王修之的游说,否则依宮严的小心谨慎,是不会轻易投靠一向积弱的北梁!”吴子昂轻轻叹了口气,他当曰得到王修之到许放的消息时也是异常吃惊的,而更令他失神的是,苏绮梦竟然也来了!
从秦一别不过月余,他与她就已经站在了对敌的位置上,当真是世事变幻,风云莫测啊!
“若是王老神仙,那北梁以半月之阵硬撼我铁骑,必是有所依仗!”一旁的赵老将军忽地揷口道。
“依仗?”徐图之将目光投回场战之中,渐渐地,他的脸⾊变得阴沉起来,因为他已经看出,对方的依仗是什么了。
数万铁骑继续強势突击,梁军兵士纵是前仆后继,个个悍不畏死,却依不能阻挡大秦铁骑的步伐。就在这时,王修之的第二支旗箭破空直上。
得到旗令的梁兵立时改变了打法,半月阵的锋弧开始缓缓向內凹陷,以长枪兵为前,剑盾兵撤向两翼,不再死拼,而是随着铁骑的进攻亦挡亦退。
在这种情况下,数万铁骑终于一头冲进了梁兵之中。然而目睹这一幕的赵启面上却涌起了忧⾊,虽然铁骑已撕开了梁军的阵型,但却远远未达到通过冲锋,分割,混乱敌人的目的,如果梁军再支持片刻,那么两方将会陷入纠缠混战的局面,虽然⾝经百战的精锐铁骑并不惧怕这种混战,但⾝为骑兵的优势却已被消去一半。
“嗖!”王修之发出了第三支令旗。
近六万梁军立时加快了收缩的速度,半月弧锋而凹陷至底,然而阵型却丝毫未乱,竟是以正半月演变为反半月,反将数万铁骑裹了进去。
这不单是从正半月到反半月的简单转换,其中更包含了更为深奥的阵法。
立在⾼坡上的徐图之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此时的梁军阵型已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太极图案。长枪兵为阴,剑盾兵为阳,暗合两仪之玄机。而无轮长枪或是剑盾,又各分为五,以阵眼为中心,一正一反拒敌,此又合正反五行之奥妙!兵法有云:十则围一。然而王修之就凭借这近六万的步兵,将大秦数万铁骑拖在了这乾坤阵中。
天为乾,地为坤,阴阳五午,遁入幻境!数万铁骑如同陷进了污泥沼泽之中,机动优势荡然无存。他们的敌人所组成的一正一反两种五行之阵,看似互不相⼲,实则相互呼应,每击一人,便有数人相救,纵马追击,却又见阵势变动,一队队兵士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如同⾝置于迷宮之內。
“王修之为什么要助北梁?”徐图之神情仍是那样冷静,虽然王修之阵势奇妙,但困敌有余攻敌不足,若想反过来吃掉他数万铁骑,那是万万不能。
“不清楚!”赵启摇头摇,一直以来,闻于王修之大名,各国也曾想法请贤入朝,但都被一一回拒,却不想今曰在平叛之时,竟会与之对敌。
吴子昂也有些想不通,他曾苏绮梦说过,其师王修之已是病危之⾝,而苏绮梦返回北梁也正是为了见恩师最后一面。
他若不是从风易寒处得了消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王修之会以油尽灯枯之⾝来助梁攻秦。
而另一方,宮严眼见梁军拖住了大秦铁骑,立刻下令所部军队出击,其目标不是铁骑,而是位于铁骑后方的在秦步兵。
“原来他们想打这个主意!”看着蠢蠢而动的宮严军队,徐图之绷紧了脸。
“以七万对三万,我军处于劣势!”老将赵启白眉紧皱,他心知此时硬撼绝非明智之举,然而却又不得不拼,因为他们最精锐的铁骑尚在于敌军缠斗之中,他们断不可能弃之不顾。
“未必!”出乎徐图之与赵启的意料,一旁的吴子昂以淡淡的口气接了一句。
“大将军可有妙计?”徐图之看着吴子昂一脸淡定的神⾊,试探着问道。
“妙计没有,上去拼命才是真的!”吴子昂忽然轻笑一声,道:“传下令去,全军出击!”
“这…!”徐图之犹豫了一下。
“不得不为之!”老将军赵启叹了口气,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
倾刻间,隆隆战鼓声又响,每一个人心里都明白,这是最后的决战。
不同于骑军,步军的移动速度相对缓慢了许多,虽然不及骑兵的声势,但震天的呐喊声与脚步声仍能预示着即将交锋的惨烈。
毫无悬念的,两军步兵撞在了一起,刀剑相击声,惨呼声融成一片,刀光,血光,刺痛了双方观战将领的眼。
望着这一幕,吴子昂忽然出声喝道:“金卫何在!?”
“属下在!”话音刚落,一⾝金甲的八名侍卫便出现他⾝后。
“备马,出击!”吴子昂简单地说出四个字,令徐图之与赵启面⾊为之一变。
“是!”早有准备的金卫立刻牵过一匹战马。吴子昂从另一金卫手中接过亮银盔,缓缓戴于头上,一脚踩着马蹬飞⾝跃上了马背。
“大将军,不可鲁莽!”看吴子昂这架势,徐图之不由急了,心说公子你要立威扬名也要挑个合适的场格,在这种明显劣势的情况下,亲自冲锋杀敌不是犯傻吗?
徐图之还真没猜错,吴子昂选在这个时机亲自出战,确是存了立威扬名的心思。
想要真正接手父亲的十万精锐铁骑,单凭子承父业的份量是不够的,想要有朝一曰问鼎九五,扬名立威是必须的。
曾生于现代并⾝为总经理的他,分外的明白广告的強大效用。
没错,他就是要抓住每一个装X的机会,一步步将自己的形像根植于属下以及敌人心中。
他已经为他的野心,他的欲望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徐叔,请放心!我与父亲一样,不会打没把握的仗!”吴子昂轻轻一笑,用力一拔马头,率先冲了出去。
“保护好大将军!”一呆之后,徐图之连忙下令。徐图之的命令是多余的,八名金卫早飞⾝上马,跟着吴子昂的⾝后呼啸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