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进房內,吴子昂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吴天耀,低声唤了一句。
“刚才那位,是萧贵妃萧娘娘罢?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将军府?”吴天耀双目盯着自己唯一的儿子,沉声问道。
“孩儿已娶萧婉儿为妾,所以将他接回府中居住!”吴子昂本想说是因为认萧婉为义姐的缘故,但忽然看到⺟亲灵夫人欲言又止的神情,便知此事瞒不住了,索性很光棍的实话实说。
“好胆!”吴天耀忽地一拍桌子,厉声道:“你竟敢作出这等犯上之事,你眼里还有没有国法!?”
国法!?吴子昂忽然得有些好笑,心里暗想现在我就是国法,别说娶个贵妃,就是娶了太后,谁又能奈我何?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敢和对方说的。当下想了想道:“父亲息怒,孩子与婉儿姐是情投意合,而且此事也是太皇太后,皇太后亲口应允的!”
吴子昂施太极拳,一个轻拔慢引,就将重心引到她人⾝上。他不怕父亲去查证,因为他知道现在他若说一,太皇太后这些人绝不会说二。
“看起来,你是有恃无恐啊!”吴天耀摇了头摇,脸上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嘲笑,道:“我在南卫虽是阶下之囚,但消息还不算闭塞,大秦如今的第一权臣,不王而王的威武将军,新任的大秦右相,子昂,你真是很了不起啊!”“父亲…!”吴子昂一听对方说话的语气,心知要坏,正想解释,却忽听得对方厉喝道:“逆子,给我跪下!”
唉!命苦啊!吴子昂暗叹了口气,无奈地跪倒在地。
“四个多月,你就把整个大秦腾折的君不君,臣不臣,你,你真是好本事啊!”吴天耀伸手指着吴子昂,⾝体微微颤抖道。
“父亲,你听我说完,再发怒不迟!”吴子昂苦笑道。
“好,你且说说!”吴天耀冷笑道。他倒想听听对方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吴子昂便把从听闻洛城失守之后,岳父九王篡权,却被韦若玄暗害,等等经历一一为对方道来。末了又道:“其中经历,⺟亲也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昂儿说的半点不差,天耀,你莫要错怪了孩子!”灵夫人连忙为儿子作证道。
“就算这些是真的,那么平乱之后,你⾝为臣子,就应该将权力交还给朝廷!”吴天耀怒气稍有些平息,放缓了语气道。
“为什么要把权力还给皇室?”吴子昂真有些无语了,顿了顿方道:“父亲,您还没醒悟么?为了徒有虚名的‘忠臣’两字,您就可以什么都不顾了?没错,您是那样的人,但我是不是!”“你说什么?”吴天耀闻言心中不由大怒,扬声喝问道。
“当初,您被武威调回皇城,收去了兵权,但您却为了洛城千万将士不惜违抗皇命连夜奔赴洛城。以至后来,您死守洛城,我虽为您感到不值,但却仍敬佩您的忠义。”吴子昂迎上对方的目光道。
听吴子昂谈及往事,吴天耀神⾊不噤转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没发一言,静待着对方说下去。
“而后,听闻您战死洛城,岳父九王暗中取武威而代之,在得知真相之后,我便下决心,定要助岳父一臂之力!”吴子昂接着道:“这不单是因他是我的岳父,更重要的是,他能恢复父亲您的清名,他能保证⺟亲不在受颠沛流离之苦!等到岳父九王被韦若玄等人暗算⾝亡,而我的妻子和⺟亲的性命遭到威胁时,死过一次的我已经彻底的醒悟了!”
听到‘死过一次’那几个字,吴天耀心中不噤一颤,目视着对方沉静的脸庞,一时说不清是滋味!
“怎么才算忠,怎么才算jiān,如今的秦卫梁晋,皆是从百年前的大周分割而成,四国的开国君主都是周朝旧臣口中的叛贼,但当这四个‘叛贼’坐稳了各自的江山并历经几代之后,却已经变成各朝所尊崇的开国明君!”吴子昂望着对方,缓缓地道:“为什么要让别人掌握我们的命运?没有机会也就罢了,如今机会就摆在我的面前,我为什么要放弃它,为什么要将权力送还那个根本就不值得去效忠的皇室?”
“你,想作皇帝?”从吴子昂的一番话中,吴天耀已看出了对方的用心,遂颤声问道。
“为什么不想?”吴子昂淡淡地道:“只要孩儿愿意,明天孩儿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皇座!”
“你…!唉!”吴天耀忽然觉得自己再也看不透眼前这个唯一的儿子,初时,他曾为儿子的无能而伤心,而今,他又为儿子惊人的转变而忧心。若让他来选择,他亦无法决定是要以臆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弟子,还是要如今这个野心勃勃想要取武家而代之的大秦权臣。不可否认的是,对方所说的话,多多少少有些道理。
“话已至此,孩儿也不多说了,若拱手将权力让回,那与引首待戮有何区别,父亲,您若想让我们吴家遭受灭门之祸,那么,您就尽管做您的忠臣罢!?”在这个一心愚忠的父亲面前,吴子昂基本已不抱多大希望了。不过他虽然是这样说,但若对方执意将权力交还给朝廷,他是绝不会同意的。
“你,起来罢!”沉默了半晌,吴天耀长长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
吴子昂心中一喜,知道有戏,连忙站起⾝。
“容为父仔细想想!”吴天耀眉头紧皱,轻声说道。
吴子昂知道让这个思想顽固的父亲大人接受他的想法,远非一朝一夕所能办倒,不过眼下对方的态度明显有些松动,他不求对方能支持他,只要不反对就好。
想了想,他缓声道:“父亲,孩儿下午就要远赴鲁州平叛,怕是一时之间不能回来!”
“你要去?”吴天耀的注意力立刻被此事所昅引,道:“行军布阵你一窍不通,去有何用?”关于宮严叛乱的事,他亦知晓,只是听闻儿子要亲去平乱,不噤有些怀疑对方的能力。
“父亲放心,兵马还是交由赵老将军与徐图之将军指挥,孩儿亲去只是为激励士气,父亲还不知道,凤伯已然战死,孩儿此去便是要亲提宮严人头以慰凤伯在天之灵!”想到凤常,吴子昂不由神⾊一黯。
“凤常战死?”吴天耀闻言不由心中大震,半晌之后眼中一红,落下泪来。
“父亲暂且节哀,保重⾝体要紧,孩儿先告退了!”吴子昂轻声劝道。
“宮严与同列大将军,行军部阵虽无锋锐出⾊之处,但胜在一个‘稳’字,子昂此去务要告诫赵老将军与图之,切忌急躁!”吴天耀本就极度疲惫,在经临儿子以及凤常之事,再也支撑不住,声音显得极为虚弱。但就算如此,他亦不忘出言提醒吴子昂。
“父亲放心,孩儿已有万全算计,此去定会提得宮严人头归来!”说罢,吴子昂向着吴天耀及灵夫人一躬⾝,然后转头走出门去。
“老了!”吴天耀望着儿子离去挺拔的⾝影,心中暗叹了一声。
“天耀,我们都老了,别再为孩子的事cāo心,凡事早有天定!”灵夫人低低劝慰着丈夫道。
“知道了!”吴天耀望着妻子花白的头发,心中不由一阵愧疚,点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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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昂!我要随你去!”下午,吴子昂欲整装出行时,水清清缠在他的⾝边,嚷着要和他一同去鲁州。
“有八名金卫随我去就好了,你乖乖和雪晴,婉儿姐在家罢!”吴子昂好言劝道。
“这次你不让铁大哥与福伯随行,那我就得跟去!”水大美女撅着小嘴道:“我得保护你的全安!”
“算了罢,你要跟着我,我来保护你的全安还差不多,事实已经证明,无论是床上床下,你都是我的手下败家!”吴子昂哈哈一笑说道。
“撕烂你的嘴,看你还胡说!”周围有秋雪晴,萧婉儿在场,饶是水大美女脸皮不薄,却仍被羞得玉容通红,作势欲打。
“不要闹了,金卫还在门口候着呢!”吴子昂伸手拿住对方的玉手,吻了一下然后转头向秋雪晴与萧婉儿笑道:“娘子在家听话,为夫很快就会回来!”
“相公保重!”知道吴子昂短曰內无法回来,秋雪晴与萧婉儿皆面带不舍。
“替我照顾好爹娘!我走了!”吴子昂望了三位如花似玉的娇妻一眼,然后一转⾝,大步向府门走去。
出得府门,八名金卫早已执马等候多时,这八名金卫两月前曾与吴子昂一同去过天门关,并负责留守,宮严逃回天门关叛乱之时,这八名金卫全部突围返回恒城,在经过一段时曰伤势复原之后,又听从了吴子昂调遣。
“走罢!”吴子昂率先一跃上马,然后马鞭一挥,舿下战马长嘶一声,双蹄⾼⾼扬起。
“是!”八名金卫齐应一声,各自翻⾝上马,跟着吴子昂⾝后,疾向西城门驰去。
而与此同时,南卫二皇子卫奕一行亦从恒城出发,踏上返回南卫之路。
“殿下,您就不怕吴子昂出尔反尔?”对于卫奕这种先放人的做法,田修总觉得有欠妥当,生怕吴子昂说一套做一套,不管怎么样,这里仍是大秦的国境。
“放心罢!”卫奕含笑道:“如果出尔反尔,他就不是吴子昂了!我这双眼睛不会识错人的!”
“殿下这是在博赌罢?”田修苦笑道。他不是怀疑卫奕的识人之能,但凡事都有个万一。
“就算是博赌,我亦从来没输过!”卫奕淡然一笑道:“更何况,我根本不怕他出尔反尔!”
听到主子说这话,田修顿时闭了口,此时他已安下心来,因为他知道,主子生平绝不打没打握的仗,每走一步棋,必是有几条后着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