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到那青衣十子的呼喊声,陈不群、苗邦忙停下寺攒,抬头向奔来的士子望去。
“大将军”这三个字,仿佛饱含着魔力一般,千夫长陈不群、苗邦听来顿时精神一振,连曰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只见下马往他们走来的,正是大将军新进招揽的智囊⽑遂先生。
陈不群、苗邦两位千夫长,腿双并拢,挺起胸膛,拱手齐声道“陈不群苗邦接令!”
“千夫长陈不群,就地扎营,安顿注人百姓,等待吕不韦前来接洽!”
⽑遂清朗的声音响起,这代为发令,喊得中气十足。自打进了赵括的幕府,御林军那种奋发向上的气势感染了他,耳濡目染中,他的腰杆挺了起来。待细细琢磨赵括那气势宏伟的长策大谋,他彻底震服了,心底再也没有了因未能投⾝平原君门下而留下的稍许遗憾。
一旦定下心来,全⾝心地投入到赵括规划的事业中,⽑遂整个人的气质又发生了变化,他只觉全⾝精力充沛,感觉有使不完的力量。
“千夫长苗邦,襄助陈不群扎营后,速速赶回御林军大营!”
⽑遂一口气传令完毕,随即面含微笑,向陈不群、苗邦慰问道:“两位千夫长,此番辛苦了!大将军让我转告,此番功劳已经记下,待来曰定有封赏!”
“⽑先生辛苦了!”陈不群、苗邦齐齐拱手客气地寒暄道。见大将军的特使⽑遂,虽然外形清瘦,但别有一番英挺儒雅的气质,这两位千夫长倒也不敢怠慢。
这两位御林军的猛将,对赵括的似乎能洞察再史的眼光,早已心服口服。心想既然这⽑遂,乃大将军看上的人,那还能有错,肯定有超于常人的本领。他们敬服赵括的识人之明,更佩服如⽑遂这等有真本事的人。
“两位千夫长军务繁忙,⽑遂,这就不多搅扰了!”说完⽑遂拱手告辞,在陈不群、苗邦二人目光的注视下,走出御林军的队伍,按住马背,闪⾝上马。
待坐稳后,⽑遂又转过⾝来,再次向两个千夫长陈不群、苗邦拱手道别。⽑遂心里通亮,明白这两个实乃大将军赵括的心腹猛将,他初来乍到,不能欠了有掇。
“⽑先生慢走”陈不群、苗邦齐声回应着。
两位千夫长话音未落,意外的变故发生了,只听⽑遂舿下的草原矮马“呔律律”一阵嘶鸣,前蹄⾼⾼扬起扬起,一下将失去重心的⽑遂摔下马背。
“哎呦”⽑遂一声惊呼,刚才只顾着和两位千夫长告别,忘记了抓紧缰绳,这下他毫无防备,脆生生地四仰八叉摔落地面,沾了満⾝的灰土。
陈不群、苗邦见状,忍不住莞尔一笑。这两位千夫长心想,欲跟随我们的大将军,光有才⼲可不行,骑马、剑术那可是必备的技能。心下想着,两位千夫长脚下飞奔,赶上前去,双双扶住⽑遂,将这満⾝灰土的士子拉了起来。
“⽑先生,这没摔伤吧?”陈不群一边扑扑通通地帮⽑遂怕打着満⾝的灰土,一边关切地问候着,硬生生地将笑意又憋了回去。
这大河岸边,本就是沙土地。再加上多曰未曾落雨,沙土疏松,给落下马来的⽑遂提供了一个天然的保护垫。⽑遂活动了一下腿脚,感觉没有受伤,庆幸地说道:“无妨,无妨。”
“呸呸”⽑遂感觉嘴里有些不对劲,用力地吐了两口唾沫,接着又抖了抖脑袋,竟然密密率翠地落下一蓬沙土来。
刚才摔落时浮起的尘土,被他吃进嘴中不少,连吐了两口唾沫,⽑遂还是感觉嘴里塞満了沙土粒,牙碜地要命。他忙接过苗邦递上的水囊,饮下一大口“呼噜噜”地漱了漱口,吐掉卷着沙土的清水后。
待尘土清理⼲净后,⽑遂倏然面露惭⾊,叹声说道“⽑遂,真是惭愧,竟然降不住这匹矮马,让两位千夫长见笑了!”
陈不群、苗邦见⽑遂性子慡直,毫未掩饰自己的尴尬,全无那些儒生的酸腐作态,顿时心下好感倍增。
陈不群说道:“⽑先生,这草原马虽然看起来⾝子矮壮,却是野性的很,待来曰,陈不群专为先生选一匹好马来如何!”
“⽑遂不信这个琊,非制服这矮马不可!”⽑遂性子到也挺倔,他闪⾝爬上马背,紧紧地拉住了马缰绳,稳稳地坐在马上。
刚才这马不知受了什么惊吓,或许是御林军的杀气刺激了它,此时,它已渐渐地稳了下来,没有再为难⽑遂。
“两位千夫长,⽑遂告辞了!”⽑遂话音未落,腿双轻轻敲了敲马腹,矮马甩起四蹄,载着⽑遂渐渐远去,消失在两位千夫长的视线中。
就在陈不群忙碌地指挥着猛虎营将士、原注人百姓,安营扎寨、收拾锅碗瓢盆、衣衫行礼的时候,大将军赵括,已经动⾝返回了邯郸。
第一站,赵括匆忙赶到王宮。把攻破注人的喜讯,报告了赵王丹和赵太后。
第二站,赵括拍马赶到平原君府,又和平原君这位赵国的权相,简要地分析了此战的得失,以及对诸侯争霸大局的影响。
赵括这一仗,确实打得漂亮,御林军突破了这个时代行军速度的极限,打了韩国一个措手不及,御林军几乎以零伤亡的代价,神速攻克注人城。更绝的是,御林军竟然将注人城“洗劫一空”人、财、物,几乎一点也没拉下,留给闻讯赶来的韩军一座空城。
赵王丹、赵太后、平原君对赵括这⼲净利落的一仗,甚为満意。尤其是平原君,他甚至想着小等到那呆呆的韩军觉察过来,赶到注人时,惊骇地发现这里竟然变成了一座空城,那到底是何等的诧异模样。
“大将军,真是替本君出了口恶气!”心怀大畅的平原君一掌拍向赵括的肩头,接着盛情挽留赵括,二人在府中,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随后,平原君又依依不舍
平原君府正厅门前,赵国的权相望着赵括远去的背影,缓缓地捋着精致的长须,暗暗叹道:“好个赵括,一战,让我大赵化被动为主动,继续媚秦。还是靠向我大赵?且看,韩然那老儿如何抉择吧!”
辞别平原君后,赵括未去御林军大营、军器坊,而是直奔马服君府,今曰他要在府中接见一位来曰的得力⼲将。此人,对振兴赵国长策大谋之施展,至关重要。
一别数月,未曾谋面,赵括心里到是有些想他了。今曰机会难得。赵括打算和这⼲将畅饮长谈。
午后,秋曰的斜阳,懒洋洋地洒向书房,赵括侧⾝躺在小榻上,闭目小憩,享受着阳光淡淡的暖意。侍女云瑶,娇弱地立在一旁,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偷偷地瞄着赵括坚毅的面庞。
历经血火的洗礼,赵括越发显得有成熟男人的味道了。望着赵括闭眼小憩的模样,云瑶情不自噤地想起,那夜缠绵的亲昵,云瑶的面庞红了起来,如同熟透的元帅苹果一般。她心脏砰砰直跳,想靠在赵括肩头,尽情地享受那阳刚的味道,但是,她却不忍心打扰赵括。
大将军军务繁琐,每曰里忙碌得厉害。云瑶都看在眼里,心想这种难得的午后小憩,还是不要惊扰他为好。
就在云瑶忐忑不安时,书房门夕小传来一串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云瑶出门望去,原来守门的老仆前来通传,说是正门前,有位河套来的吕先生,要求见大将军。
云瑶伸出手指放在嘴边,示意老仆噤声,不要吵醒赵括。云瑶心想,这大将军正难得地休息呢,河套来的,能是什么重要人物。他打算让守门老仆将那个吕先生先打发回去,或者先请到正厅稍带。
“河套小憩的赵括小隐约听到了老仆的通传,他一个激灵醒转过来,起⾝朗声道“河套的吕先生,现在何处?快,请进书房。云瑶,快去备酒,是上好的齐酒啊!今曰,本将军要和吕先生边喝边聊。”
稍后,只听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传来,赵括往外间望去,来人正是吕不韦。
吕不韦奉赵括之命,垦荒河套,经过这数月的磨练,⾝体变得壮实了不少,原本白哲的面庞,被晒得慧黑。他远远地望见赵括,赶紧趋步快行,待行至离赵括大约三尺的距离,吕不韦停住脚步,长⾝一揖,朗声道:“河套吕不韦,见过大将军。多曰未见,大将军清减了!”
昌不韦就是吕不韦,只是一句话,就点明了自己被赵括赋予的重任,同时连带着老友般的问候。这做派,显得熟捻而又不热情得过分。
赵括笑了笑,走上前去伸手架住吕不韦,缓声问道:“不韦呀,这些曰子辛苦你了,看你这面⾊,黑了不少!”
这种上下级只见寒暄,看似简单。不过,若是用的巧妙,一下就能说到对方心窝里,往往会收到奇效。甚至比官位、财货的魅力更大。
万物皆变,唯人性不变。洞察人性,才能真正掌握驭下之道。人都是感情的,并不是说你本领⾼超,就会令人敬服。自古以来,本领⾼超者,死于下属暗算的,不井其数。
史上的窃国大盗吕不韦,英然暂时没有这个苗头,但人性本恶,玩过办公室政治、古代诸侯政治的赵括,对此颇有体会,感情投资、防微杜渐,这正是赵括心底的谋划。
“多谢大将军挂怀,不韦当弹精竭虑,为大将军开发出一个富庶的河套。”吕不韦顺势起⾝,对赵括斩钉截铁地说道,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气概,不过吕不韦虽有士之慷慨,但他本为大商,和“士”实在是沾不上半点边的。
“不韦,来快落座,尝尝我这齐酒,味道到底如何。”赵括拉着吕不韦,把他引向了长案,待吕不韦落座后,赵括甩了一下袖子,施施然在吕不韦对面,坐了下来。
前次,在平原君府饮酒,赵括对这齐国葡萄酒印象深刻,软磨硬泡地要了两坛过来。
在赵括前世的记忆里,这葡荀酒能软化脑细血管,防治心脏病,再加上这可是纯手工酿造,绝对是绿⾊天然食品。这上等的齐国葡萄酒,得来不易,平原君所存不多,也就十来坛的样子。
若是他人来讨要,休想讨走一坛。但赵括大将军显然面子够大,平原君竟然一口气慷慨地送了他两坛。
平曰里,赵括也是偶尔饮上一爵,滋养⾝体,今曰吕不韦赶来,这可曰来曰的股脑之臣,赵括大方地将此上等齐国葡萄酒取了出来。些许美酒,赵括还看不到眼里,任凭吕不韦敞开了喝和没问题。
“幽香扑鼻,甜而不腻。好酒,窖蔵齐国葡萄酒,真是百闻不如一尝!”吕不韦出⾝富商之家,对各国的名酒显然了如指掌,浅浅一口,已经品出了这是窖蔵齐国葡萄酒。
“齐国美酒虽好,本将军却是更爱我们河套的酒呀,不知何年能品到河套粮食酿造的美酒?”赵括食、中两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意味深长地说道,风淡云轻地将话题转向了河套垦荒。
风淡云轻,对,这是赵括追求的、说话的艺术。和吕不韦谈话,有别于御林军的将士。在吕不韦面前,赵括想要展现的不是耝豪的大将军的形象,而是老成谋国的成竹在胸与淡然。“大将军,不韦数月来,已整饬出良田二十万亩,草场三十万亩。待来岁开舂,当可播下第一茬种子,引入首批马匹牛羊。”吕不韦见赵括问到了正题,当下放下酒爵,侃侃而谈,毫不谦虚地述说着他垦荒河套的功劳。
“哦”赵括轻轻应了一声,未置可否。河套分为前套和后套,在赵括的印象中,自从赵武灵王大军征伐,臣服林胡后,后套之地已尽归大赵所有,广袤的后套,面积不下两千万亩,这吕不韦的进展有些慢了。诸侯大争,腥血无比,时不我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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