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丁府,谢芳菲的行动就自由的多。谢芳菲当着丁令光的面打开包袱,皱眉说:“又忘带东西了。”丁令光问:“少什么东西,跟我说,我让下人给你送过来。”谢芳菲贴在她耳朵边说了,笑:“天⾊还早,我出去一躺,去去就回。”丁令光没有异议,只说:“还是让侍卫们跟着吧。”她也得到萧衍的叮嘱,对谢芳菲的全安十分注意。谢芳菲纵然不愿,也只能点头。
谢芳菲上街随意买了一点东西,对⾝后紧跟不舍的侍卫说:“我这会子头有点疼,前面正好有个大夫。我把把脉再走。”进了一家医馆。谢芳菲伸出手,挽起袖口,镇定自若的说:“大夫,我这些时候⾝体有些异常。你看是不是…”那大夫年纪颇大,花白的头,眼睛也不好使。诊了脉,说:“恭喜夫人,夫人确实是有喜了。”谢芳菲当场怔在那里,天旋地转,乾坤颠倒。半晌,才知道付钱走人,连找的银子也不要了。人家追在后面,她才心不在焉的接在手里。接又没有接稳,一大串铜钱滚的満地都是。她蹲下来一个一个的捡,捡到后来,心烦意乱,差点当街流出眼泪来,⼲脆不要了。浑浑噩噩的回到丁府。晚饭也没有吃,诈作头疼,和衣躺在床上。
谢芳菲一时间只觉得孤苦无依,流了満枕头的眼泪。天地之悠悠,斯人独憔悴。秋开雨,这个时候她分外想秋开雨,満心満眼,⾝体里,骨子里想的都是他。她一定要见到他,了疯,着了魔般的想他。可是,她到哪里去找他。萧衍将整个雍州翻的倒转过来,掘地三尺,也没有见到他的人影。连左云也像蒸了一样,再也没有露过面。
谢芳菲终于想到办法。趁夜走到丁重的书房,慢慢说:“丁老爷,芳菲有一件事想求您。”丁重忙说:“芳菲姐小,在下当不起。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到。”谢芳菲说:“我要见左云。”语气平静无波。丁重愣了好久,叹气说:“我和左云早就翻脸了。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谢芳菲看着丁重,说:“丁老爷,我知道您和左云早就没有瓜葛了。可是您一定知道联络他的方法。丁老爷,我求求您了,我一定要见到左云。”
丁重为难的说:“芳菲姐小,我和左云以前虽然有利益上的来往,可是现在,雍州的情况你也清楚,左云是不会相信我的。他不会冒这个险。”谢芳菲一脸坚决,坚持说:“丁老爷,您知道联络他的方法就行。我只⾝一人在城外的五里亭等他,那里空旷一片,一目了然,想要埋伏都没有地方埋伏。您只要将事情说的含糊不清,有意夸大,他会来的。”丁重头摇:“芳菲,太危险了。萧大人到处搜捕他们,你还去趟这趟浑水。万一被现,你知不知道后果?何况,何况你还是萧大人的心腹手下。你要想清楚。”
谢芳菲神情凄楚的说:“丁老爷,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左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快活不了了。丁老爷,芳菲求您了。您就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帮一帮芳菲吧。芳菲绝对不会出卖萧大人的。丁老爷,您就可怜可怜芳菲吧!”语气之辛酸凄凉,惶恐无助,连丁重这个老江湖听了也心有不忍。扶起她,叹气说:“我答应你试一试。至于他肯不肯去,我就不知道了。我和左云接触时曰虽短,却也清楚他行事小心谨慎,轻易不肯冒险。”
谢芳菲眼睛已经红了,哽咽说:“丁老爷,为难您了。您的大恩大德。谢芳菲永不敢忘。丁老爷,您在联络的书信上加上‘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挑花始盛开’这两句话。我想他会来见我的。”当夜,丁重秘密将谢芳菲送出城去。
谢芳菲一人坐在五里亭的栏杆上,双手环抱住⾝体,头埋进自己的怀里,蜷缩成一团。四周寂静无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地上铺了一层轻纱,隐约朦胧。圆的,白的月亮静静的挂在枝桠上,像是墙上摆起来作装饰用的白雪的瓷盘,上面的人物栩栩如生,却是工匠画上去的,不是活生生,有血有⾁的,満足不了实际的需求。树木草丛暗影重重,层层叠叠,一片连着一片无边无际的延伸下去。里面随时可以跳出一个又一个的鬼影,将人魔魇的神智昏迷。她的心像要烧起来,整个人也快要烧起来。她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
左云很早就等在杂花草丛的暗影里。见到来的居然是谢芳菲,火气像无名的轻烟一样冉冉升起。深恐有诈,本来打算不予理会的,可是谢芳菲好像见不到人誓不罢休的样子,一动不动的等在那里。方圆数里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左云开始摇摆起来,她和秋开雨的关系毕竟不寻常。万一她因此有什么意外,自己也不好交代。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秋开雨迟早会知道的。
左云冷冷的说:“谢芳菲,你走吧。”谢芳菲猛的起⾝,却摔倒在地,一头撞到栏杆上,半天没有动静。她蹲的太久了,手脚都⿇木的没有知觉。左云吃了一惊,抢到她⾝前,探了探鼻息,松了一口气。谢芳菲忽然睁开眼睛,对他笑了一笑。抓住栏杆,撑起⾝体,⼲脆坐在地上。所幸护围的栏杆都是木制的,没有撞到要害。左云冲上来的冷漠疏离不得不呑进去。无奈的说:“谢姑娘,你我立场不同,各为其主。你还是回去吧。”
谢芳菲不理会他的警告,一字一句清晰的说:“左云,我要见秋开雨。只有你知道他在哪里。”左云眼神闪烁不定,过了半晌才说:“实话告诉你,宮主他不在雍州,人还在建康。”谢芳菲的心“咚”的一下沉到无底的黑洞里,直直看着左云。过了一会儿,头脑稍微冷静下来,按耐住焦躁,微微一笑,出言试探:“左云,你不要再阻止了。这样的把戏三岁小孩都骗不了。开雨已经见过我了。”左云信以为真,冷声说:“你既然见过宮主,还见他⼲什么?宮主没有杀你,已经惹上弥天大祸。你还去招惹他!”
谢芳菲大松了一口气,刚才她半点把握都没有。站起来,冷冷逼视着他,傲然说:“左云,你只要带我去见他就可以了。我和他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揷手。我知道,开雨会见我的。”左云恼怒的说:“怎么不关我的事!就因为宮主不肯杀你,跑去找天乙老道比武,浑⾝是伤,差一点就死在武当山上!你还去见他做什么?你们两个不如各走各路。永不相见的好!”谢芳菲听的心如刀割,秋开雨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狠说:“左云,就算了断也该当面了断清楚。你到底带不带我去见开雨?”左云想了半天,忽然说:“好,谢芳菲,我带你去。宮主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宮主了。他不会一错再错,误入歧途的。”
说完领着谢芳菲偷偷潜进城內。在一座破庙里停留了半天。谢芳菲低声问:“开雨就在这里?”左云又等了一会儿,然后说:“宮主怎么会在这里。我是看他在不在城內。你跟我来。”带她穿屋过舍,在一条黑暗的巷子里停下来。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立刻又带她离开了。来到“雨红楼”的楼顶,蔵⾝在阴影里。谢芳菲愕然的问:“开雨居然蔵⾝妓院?”左云嗤笑一声,不屑的说:“宮主蔵⾝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我只不过使手法联络他。他会不会来,只有老天爷才清楚。”谢芳菲紧张的等着,口⼲舌燥。
月亮已经升到中天,四下里白惨惨的一片。近处的乌鸦“呱”的一声突兀的尖叫,失魂落魄一般往半空中投去。谢芳菲有些心惊⾁跳,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个不停。她还来不及收回目光,秋开雨如一抹幽灵立在附近的枝桠上,和冷溶溶的月⾊融成一体。面无表情的看着左云,待看清楚蔵在他⾝后的谢芳菲,雕刻的眼睛终于眨了眨,流露出少许的生气。一言不,掉头离开。左云识相的带着谢芳菲跟在他⾝后。
秋开雨进了一座普通的宅院,站在厅堂里。左云在外面观风把守。谢芳菲一步一步走进去,对着她的是秋开雨的背影。终于见到他,终于见到他了,可是,之前要说的千言万语一句也说不出来。事先准备倾诉的衷肠忽然忘记了。该怎么说自己已经孕怀了,他,他又做何反应。谢芳菲事到临头,胆怯起来。
秋开雨一直背对着她,没有转过⾝。谢芳菲靠近他,双手用力的搂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轻轻磨蹭,喃喃低语:“开雨,我想你,开雨,我想你。”一声一声,深情缠绵,动人肺腑。秋开雨⾝体一僵,半晌才转过⾝,不着痕迹的拉开她,说:“芳菲,不要这样。这个时候你不该来见我。”声音清冷无波,没有一丝情绪。
谢芳菲没有说话,抓起他的手,想要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忽然觉得不对劲,待看清楚时,吃了一惊,说:“开雨,你的手…”秋开雨左手的尾指断了。秋开雨没有表情的说:“为了保命,自断的。当时天乙老道的麈尾缠住了手指。”谢芳菲低泣出声,靠在他的怀里。哽咽说:“开雨,开雨,开雨…”其他的话全部想不起来。她可以想像当时战况的激烈。秋开雨为了在天乙真人手下逃生,竟然自断手指。谢芳菲止不住她的眼泪,像欠他的泪一样,每见一次便还一次。秋开雨似乎是她泪水的主人,要她哭便哭,要她笑便笑。操控权不在谢芳菲自己手上。,心都不在,何况泪。
秋开雨任她将自己前胸的衣衫浸湿。等她的声音逐渐低下来,说:“芳菲,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见你了。”谢芳菲冻住了,难以置信。刚刚一定是幻听,一定是的。抬起头看见秋开雨眼中的冷酷无情,倒退一步,浑⾝疼,万箭攒心。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秋开雨既没有看她,也没有扶她,⾝形一动,就要离开。谢芳菲用力一扑,闷在他怀里,呜咽说:“开雨,不要离开,不要离开。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我已经…”不等谢芳菲将话说完,秋开雨用手扯住她,眼中的柔情一闪而逝,绝情的说:“芳菲,你走吧,回到萧衍⾝边。我这里容不下你,水云宮容不下你,魔门六派更容不下你。你还是走吧。”
谢芳菲双肩剧烈颤抖起来,咬唇恨恨的看着秋开雨,骨子里都是绵绵不绝的恨意。大声说:“秋开雨,你以为你抛弃我就可以兵不血刃的得到天下吗!你别痴心妄想了。你记住我今天的话,不是你的永远都不是你的。一切自有天定。秋开雨,你为什么就醒不过来呢!你为什么就看不开呢!你为什么总要抛弃我呢!”越说越没有气势,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恨。
秋开雨傲然说:“没有什么是注定的。秋开雨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战死的秋开雨,没有失败的秋开雨。”
谢芳菲寸寸肠断,想到腹中的孩子,忍不住哀求:“开雨,名利,权势,富贵有什么好!虚幻如浮云,过眼似云烟。何必钻营其中,误了终生。得到又如何,失去又如何,终归一堆⻩土,还不是一片茫茫,什么都带不走。想开一步,海阔天空,又是另外一番境界。开雨,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你带我立即离开,我们走的很远很远,再也不回来了。我们可以去塞外,我会挤羊奶,你可以打猎,从此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好不好?开雨,我会一生一世陪着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満足?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秋开雨慢慢推开她,头摇说:“芳菲,秋开雨不适合过那样的生活。我还有许多大事要做。眼看就要成功了,我不会放弃的。你还是走吧。”
谢芳菲一掌甩在他的脸上,绝望的说:“秋开雨,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不会再等你了。我疯了才会爱上你。我一定是疯了!好,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以后各不相⼲。秋开雨,你就去追你注定得不到的皇帝梦去吧。”
秋开雨轻易可以躲过她那一巴掌,没有动,任她怈完,平静的说:“这一巴掌就当我负你的。以后,以后…”话没有说完,脸⾊大变。眨眼已经冲到门外。这个时候才传来一声惨叫声。秋开雨冷冷的看着黑暗中逐渐逼近的大队人马,无声无息,行动利落。若不是因为谢芳菲,他的警觉性绝不至这么低,敌人摸到门口才现。
敌人的包围圈早就形成了,采用步步为营的方法,一点一点往里缩,逐渐缩小包围圈。所以到了近处才被觉。谢芳菲吃惊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数以千计的火把。不由自主的往秋开雨⾝边靠。秋开雨笔直的站在中庭,眼神阴沉的看着像嘲水一般涌来的兵马。
忽然,前方的人马纷纷让开,中间留出一条道路。萧衍和吕僧珍等人策马而来,在三丈开外停下来。后面是密密⿇⿇的精兵,人马无声,围的滴水不漏。萧衍笑着说:“许久不见。‘琊君’别来无恙乎!”秋开雨也笑说:“萧大人新近丧兄,风采依然不减。”萧衍眼神狠起来,沉着脸说:“秋开雨,你害死我大哥,我要你血债血偿。不如让你看一件东西怎么样?”举起手拍了拍,寂静的夜里分外响亮,阴森森的恐怖。
人群里有人走出来,是郑植。一挥手,一个人影在半空中转着圈朝秋开雨快飞过去。这么重的一个人,此刻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叶子,毫不费力,简简单单的就扔过来,可见郑植武功不凡。谢芳菲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嘴唇流出一丝丝的血迹。是七窍流血,面目全非的左云。脸上的血已经⼲涸,一块一块的凝结在一起,灯火下红的可怕。左云,早就死了。
秋开雨眼睛沉了一沉,外表没有任何的改变。萧衍继续攻击他的弱点,对站在他后面的谢芳菲说:“芳菲,辛苦你了。若不是你献上如此妙计,我们怎么找的到秋开雨的老巢。快回来吧。”谢芳菲闻言,像是赤⾝裸体被人遗弃在冰天雪地的荒原里,从头冷到脚,又从脚寒到心。看见秋开雨冷冷瞅过来的眼神,一个眼神足以让她万劫不复,如入无底深渊,从此不见天曰。一口气梗在胸腔里,字不成句,拼命头摇:“不!开雨,没有,不,开雨!”
秋开雨没有再看谢芳菲,镇定自若的环视着黑庒庒的众人。萧衍一点头,郑植带领一众⾼手团团围住秋开雨。秋开雨冷哼一声,对其他的刀剑视而不见,右掌直取郑植。郑植见来势凶猛,不敢硬接,见机往后飘退,立即有人扑上去。还没有入进秋开雨三尺之內,全部震了出去,心脉俱碎。吕僧珍等人没想到秋开雨如此強横,纷纷加入战圈。一时间刀光剑影,拳来脚往,混战在一处。众人惨叫连连,不断有人伤亡。
秋开雨出手迅如疾风,快如闪电,鬼影一般在战圈中飘荡,游刃有余。萧衍一挥手,众人靠前半丈,将秋开雨围在中心,犹如瓮中捉鳖。萧衍气定神闲的⾼坐在马上,他在消耗秋开雨的体內。等耗个一个来时辰,秋开雨自然是強弩之末,不足惧哉。任他武功再⾼強,面对这成千上万的人马,累也得累死了。虽然损失惨重,却是对付秋开雨最好的办法。
秋开雨一脚踢中抢上来的侍卫的心窝,那个侍卫当场毙命。萧衍手下的这些人毫不畏死,地上遍地的尸体,没有人后退,一个接一个的抢上来。秋开雨看见左前方的郑植,对近在眼前的刀枪仿若未见,使了个⾝法,幽灵般飘荡他的⾝后,一掌无声无息的朝他后背拍去。柳庆远在附近看见了,大叫一声:“郑大人,小心!”郑植才闻得背后的风声,面如土灰。他见机极快,不加深思,猛的往前一扑,摔倒在地上,滚了几圈。満头満脸的泥沙,狼狈不堪,终于避过秋开雨的杀招。秋开雨嗤笑一声,双掌幻化出千百道掌影,近⾝者非死即伤。众人见他挡者披靡,烈猛的攻势稍稍缓解。
秋开雨不肯放过杀害左云的郑植。一手抓住⾝边的侍卫,使了一招隔空打物的手法,朝郑植扔过去。郑植见是自己的手下,伸手接住他。还没有碰到他的⾝体,一股摧山裂石的真气嘲水般涌入自己的体內,来不及运功抵抗,已经侵入肺腑,无回天之力“砰”的一声倒在地上。那个侍卫⾝上聚集的是秋开雨十成的功力,饶是天乙真人也不敢硬接。郑植当场气绝⾝亡。
萧衍见秋开雨没有丝毫气衰力竭之象,报仇心切。吩咐紧跟在⾝旁护卫的容情:“你去将芳菲带过来。”容情一直注意着她,打斗这么久,没听到她任何的响动,忧心不已,又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听萧衍这么说,立即飞⾝过去。
谢芳菲呆滞的跪倒在地上,眼睛散漫无神,没有焦距。似乎也没有灵魂。⾝体僵硬像一块化石,没有温度,没有热度,什么都没有。容情扶起她,她没有反应。容情低声说:“芳菲,这里危险的很,我们快走。”谢芳菲也不答话。容情顾不得,抓住她,就往回带。谢芳菲僵尸一样跟在他⾝后。
萧衍大喝一声:“放箭!”围攻的人纷纷撤退。漫天谩地的箭雨流水一般向秋开雨射过来,绵绵不断。有些落在房屋上“滋滋滋”的烧起来。原来箭头上抹了鱼油,硫磺等物,一撞就烧起来。秋开雨附近也有几处着了火。萧衍大笑说:“秋小儿,你命休矣!”说着亲自弯弓搭箭,眼睛牢牢盯住不断飞跃腾挪的秋开雨。弓如満月,蓄势待。
萧衍正要放手的时候,谢芳菲横地里冲出来,挡在前面,流着泪说:“大哥,你要杀连我一块也杀了吧。我已经不想活了。我什么都不是。”萧衍急道:“芳菲,你这是⼲什么。快让开!”谢芳菲没有动,慢慢说:“大哥,芳菲辜负你了。你对芳菲一向疼爱有加,芳菲没有脸面再见你了。芳菲死了,当作赎罪吧。”萧衍大怒:“芳菲,什么死不死的。大哥杀你作什么!快让开!”谢芳菲走前一步,胸口对准萧衍的箭头。
萧衍使了个眼⾊,容情趁她不注意,一把扯离她,制的她动弹不得。萧衍被谢芳菲这么一打岔,稍稍分神。这时候,一把闪着寒光的刀直直朝他面门射来。萧衍沉着自若,子套⾝上的刀,大喝一声,用力挥开。突然,⾝下的坐驾⾝体一斜,跪倒在地。原来伴随刀光而来的还有箭影。只不过这枝箭射的是马,众人没有留意,一时不察,让秋开雨得手了。萧衍坐立不住,一个翻⾝,滚下马背。人马立时有些骚乱。
秋开雨趁此千载良机,伸手抓住一把箭,带着真气向地上的萧衍飞去。自然有侍卫挡开了这些劲箭。秋开雨不退反进,避过箭阵,旋风般朝萧衍进逼。萧府的一众⾼手全部围在萧衍的周围,紧紧盯住秋开雨的一举一动。秋开雨手中握住的箭一一奉还,众人手忙脚乱。秋开雨再近半丈,一枝冷箭蛇一般从他袖中钻了出去,角度刁钻的朝萧衍的心窝射去,没有带起半点风声。萧衍等人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说时迟,那时快,萧衍⾝边有一个随⾝伺候的人叫陈庆之,年纪虽小,眼光锐利,心思灵敏。用里一撞,那枝箭偏了三寸,射在萧衍的右胸,避开要害,逃过一命。萧衍中一箭,全军混乱起来。吕僧珍见势不对,亲自守在重伤昏迷的萧衍的⾝边,不让秋开雨有丝毫的可趁之机。挥动手中的旗帜,众人立时安静下来,移形变位,改变阵形,重新将秋开雨困住。
秋开雨见对方守卫严密,叹了一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众人眼看他往萧衍这一边无所顾忌的飘过来,全部涌到一处,护卫萧衍的全安。他诈作往下,抓起一具尸体,背在⾝后,从萧衍等人的头顶飞过去。数以千计的劲箭全部射在尸体上。秋开雨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离开了。吕僧珍见追之不及,命令说:“马上撤退!”扶起萧衍,查看他的伤势。虽不致命,可是箭上带有秋开雨的真气,一时半刻难以痊愈。眼下的形势这么紧张,萧宝卷和秋开雨在一旁虎视眈眈,萧衍重伤不起,立即将己方推入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