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陈词滥调了,吴桐听过几遍,这一回她不噤腹诽,他这是想做模范父亲了?可现在才拉她联袂出演一对恩爱父⺟,会不会太迟?
“从你决定打官司抢儿子的时候,就该想到会这样。”吴桐不觉忆起昨曰白天他荒唐的近似求婚的举动,恍惚轻笑“我不会跟你结婚。”
她每一个表情都没逃过他的眼睛,目光一黯,悻悻然开口,纠她的错:“不要误会,我当时也是一时昏了头,放心,我绝不会再提结婚二字。”
吴桐真是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仿佛她是只宠物,撩得她脾气了他才开心。
厉仲谋在她思忖之际控制住了她的双肩,吴桐只觉两边肩头一沉,再抬头,已与他对视。
吴桐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她被困匝住了七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每一次几乎快要成功挣脫了,却总有某样事情,让她重新深陷。
这时的厉仲谋,直视着她,便又将她拽进了泥淖。
他在她耳边说“我也不清楚和你在一起是什么感觉,这里——”他手指自己心脏处“——有些古怪。在我弄明白这是什么情绪之前,我要你在我⾝边,而我,不会再轻举妄动。”
“…”“你明白了?”
吴桐不知该给什么反应。
“我,要你在我⾝边”——
他难道不知道,这句话只能说给爱人听的么?这句话所负载的,又是多么重的责任?
他为什么说给她听?
而且还是以这样一副⾼⾼在上的腔调说出口…
吴桐拨开他的手,她终于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你当我是什么?你弄不明白自己,可以去找心理医生。所以,请你不要再来扰乱我的思绪,可以么?”
他神思已偏向冷峻,对她的请求不置可否,只按照他自己的思路来:“你没有明白我的话。”
吴桐无奈轻笑了:“没明白过来的人是你。”
…
他面⾊微恸,吴桐见此,心里酸涩起来,她曾经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神,却原来,神失却了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爱情。
她是真的开始同情他。
“你被女人倒贴惯了,所以你面对感情,连心动的本能都没有。可是,我帮不了你。你也不屑于要我帮,不是么?”
厉仲谋静默下去,她以为他懂了,可是转⾝的时候他又抓住了她的小臂“你说你爱过我。”
她是极后悔对他说出此话的,可也知道覆水难收,因而此刻无法否认。
“那你曾经因为什么爱上我?”
“…”“你懂什么是心动?你这项本能还在不在?”
厉仲谋说话的尾音敲在吴桐耳膜上时,他的唇已猝然欺近。
花束掉落在地,花香却伴随他⾝上专属的味道在她鼻尖萦绕。
他的唇严严堵住她的惊呼,她不明白他这个时候怎么该死地会来吻他,薄怒之下推他,他竟也因此松动——却是转而牢牢环住她腰肢,抱着她转个⾝,转过大厦犄角,隐到车棚阴影下。
厉仲谋一把将她推到墙上,低头的角度完美契合她下巴仰着的弧线。
他见她的睫⽑在颤抖,他的心尖也随着颤动,厉仲谋脑中泛起迷思,因为他清晰感觉到,他的心跳,在加…
…
背上的疼痛在敬告吴桐清醒,可——
“别动…”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暧昧地响着,在她心上酥酥⿇⿇地啃噬“童童会看见…”
他说完,再次欺近,唇齿进占。
她挣扎了,无能为力了,挣不开他強势的手,一如挣不开他霸道的气息。他野蛮地一手托住她后脑,舌柔韧地占据,纯男性的味道伴随深吻渡进她口中。
她胸口渐渐热烫,这简直是场灾难!
厉仲谋什么时候松开她的,吴桐都不知道。
灾难告罄,她的三魂七魄却丢在了里头。
厉仲谋的手按在她的左心口处,手掌印着她急促的心跳,贴得紧些,再紧些,问:“这是不是心动?”
吴桐说不出话,口中只剩剧烈的喘息。
“那是不是证明——”不知为何,他的声音竟然也不稳起来“——你还爱着我?”
这个男人又要玩什么花样?一个生意人总不会让自己吃亏,感情方面亦是如此,这才是他的本…
吴桐当着他的面,取纸巾擦拭嘴唇,仿佛碰触了什么肮脏的东西。厉仲谋眉心立蹙。
吴桐见他蹙眉的样子,手指隐秘地僵握成拳,不让他看见。
被她盯着,厉仲谋笑了一声,同时,她擦了嘴唇的纸巾被厉仲谋接了过去。
厉仲谋低头靠近,吴桐不知他想做什么,没有来得及反应,下巴已经落入厉仲谋的掌控。
吴桐直觉他又要乱来:“我以为我讲得很清楚了…”
…
他没有再理会她,托住吴桐的脸孔,柔和地擦拭她嘴角那一抹晕开的唇膏。
这时候,吴桐逆光看着厉仲谋的脸,声音消弭。
“既然我之前的建议你都采纳了,那这一次…算是我的请求:在国美这段期间,大家都考虑一下。吴桐,我对你,已改观。”
他说,不给人反对的余地。
这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吴桐无法与他沟通。
回到车里,看到笑的极开心的儿子,她心情也不见好转。
她肿红的唇瓣立即被现,吴童童扭着头看了看:“妈咪你的嘴破皮了!”
吴桐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搂着儿子转移话题“这花是在哪买的,怎么好端端送花给妈咪…”
“爹地说的,说你一定会喜欢的。”
一听与厉仲谋有关,吴桐就不想再问下去。
哭笑不得间,只能揽过童童,亲亲他“谢谢,妈咪很喜欢。”
厉仲谋驾车,童童坐在后头,双手环抱着大束香槟玫瑰,接受了吴桐奖励在眉心的吻亲。
他记起昨晚厉仲谋的那句话,目光在厉仲谋与吴桐之间逡巡“妈咪也亲爹地一下。”
童童这么说,小小的眉头都飞扬了起来。
却没料到,拒绝了他的建议的,是厉仲谋——
厉仲谋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吴桐,转过视线对小心翼翼隐蔵着那点小心思的儿子说:“爹地在开车。”
口是心非的大人…
说谎可是要变长鼻子的…
…
抵达机场时时间尚早,专员接待三人候机。
VIp候机厅內只有他们三人,行政助理等在那里,厉仲谋争取时间办公事。童童领着吴桐跑到落地窗边,整个笑脸都贴着明亮光洁的玻璃。
童童指着停机坪上的机飞“妈咪你看!童童号!”
阳光明媚,有些晃眼,吴桐好不容易看清写在狭长机⾝上的英文花体字。
“TongTong”的字尾后还印着童童最爱的加菲猫的慵懒头像。
“听爹地说,机飞上喝水的杯子都是做成咸蛋人的样子呢!”
童童奋兴不已。
吴桐不知该给什么反应,厉仲谋这么做,太容易宠坏孩子,可童童如此开怀,甚至连带着她的心情也好转起来。她试着努力回想孩子跟着她过的时候,有没有这么明媚地笑过?
似乎是没有的。
这时候原本正在处理文件的厉仲谋偶一抬起头来,便看到落地窗旁,那一大一小的背影。
阳光甚好,童童与她的周⾝都晕出晶莹剔透的光圈,那样细细闪闪地灼着厉仲谋的目光。
略显单薄的女人,温柔地摸抚孩子的温软顶,而当她侧过脸去专注看着孩子时,唇边荡漾出的宠溺笑容,令人倍感温暖,怦然…心动。在这番景致下,厉仲谋愣了足有十秒。
姗姗来迟的向佐由地勤人员领着入进门厅,见厉仲谋正呆,再经由厉仲谋的目光,逡巡上吴桐的背影。
这个冷血男子什么时候、又是对谁——有过如此炽烈的目光?向佐悄无声息上前,拉开厉仲谋对面座椅,落座,正挡去厉仲谋视线。
厉仲谋一怔,回神同时收回目光,见来人是向佐,即刻眉心一顿。
向佐傲慢地回视,音⾊倒是很温呑:“厉先生,你用这么赤。裸的目光看着我的女友,不太合适吧。”
温情一幕被打断,厉仲谋心情欠佳,本不想搭理向佐,可转念一想后,语锋一转:“我在看我孩子的⺟亲,有哪里不合适?”
向佐愣了愣:孩子的⺟亲?
他不是从来要孩子不要孩子***么?
真要佩服他能够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么句话。
內心思忖片刻,向佐耸耸肩,不予置评,起⾝离开,朝着吴桐和童童走去。
吴桐直觉得有人靠近,还没有回头,就有一股清新的剃须水味道环绕而上,同时她的左肩一沉,被人勾住了臂膀。
吴桐心惊“厉仲谋你…”愕然地偏头,却只见向佐一张笑容堪比阳光的脸孔。
她纠紧的肩头很快松懈下来。
吴桐眼中一闪而过的神⾊没有逃过向佐的眼睛,向佐心尖一刺,越是刺得深,越是要愉快地笑道:“怎么了?看到我出现,开心到说不出话来了?”
吴桐沉着肩膀,不言不语,对着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