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出尘很美。
为了讨喜庆,给年初的第一次献唱讨个好彩头。出尘穿了件大红⾊的袄子,白⾊的绒⽑⽑边紧衬着出尘那鹅蛋型的脸颊。那水红⾊的石榴裙上也佩戴着一两只温润的玉佩和小巧的绣品,只要出尘一挪步,坠饰也跟着摇晃,有说不出的风情。
出尘看到玉堂以后,眼儿都笑弯了,満心被女儿家那得以一解思念之情的悦愉给占満了。玉堂也痴愣愣地没再怎么说话,今晚他的出尘好美,那红底子镶着金牡丹花样的衣裳,让他想到,以后出尘嫁与他,穿上那凤冠霞帔,也会这么地美。
“哎呀,姐小,别傻傻地站外面了,快进来吧。被管事的看到可不好了。”巧儿一翻白眼,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他们两个进了屋子。尔后,关上门,长叹一口气。却现那随从也正盯着那门扉瞧。
“看什么呢!”巧儿把手绢一抛,花了随从的眼。
“你管的着么?”随从不理他,蹲到门柱子旁边自己哀叹去了。要是要老福晋知道自己又庇颠庇颠地跟着少爷到这里来,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去去去,别杵这,被咱管事的看到就不好了。你少爷,我姐小,⿇烦就大了。”巧儿推着赶着他,让他蔵到屋后的角落里头去。
随从虽然不愿意,但是为了自家少爷,还是忍气呑声地站在屋角去喝西北风了。
房內,却全没有屋外那般寒冷。有的,是一双小儿女炙热的情。
“玉堂,怎么现在才来?”出尘有些责怪地问道。
“哦,我刚走过梅林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唱歌,那嗓音,让我以为是你呢。于是便去看了看。”玉堂笑着解释道。
“像我?哼,怕是你自己想看其他小阁的姑娘,才玩了这套把戏吧?”出尘调皮地戏弄道,并坐在梳妆台边,为自己的妆容再添几分明媚。
“瞧你,又开始満口的没正形了。”男子摇头摇,也不生气。深情款款地瞧着铜镜里头出尘的倩影。
“那你说,你瞧见什么没有?”出尘笑着回头问道。
“瞧见了,是个小女孩。”玉堂点点头:“不过很奇怪,我一转头,她便不见了。
“呵呵呵呵,你就不怕碰到鬼魅?”出尘笑开了。手中的眉笔都没拿稳。
玉堂脸一红,捡起掉在地上的眉笔,认真地对出尘说道:“我知道,內城里头,对你们勿返阁的传言让你受委屈了。”
“瞧你,又说这件事。”出尘停了笑,嗔道:“我是那种什么事儿都往心里去的人么?”
“你不是,可我是。”玉堂不明白,为什么出尘可以这么地无所谓,无所谓别人对他们的诽谤,无所谓外界的流言蜚语。
“哎,云姐说过,这世上的事儿多了去了,这世上的人儿也多了去了。人一多,话就多,话越多,事儿就越多。如果天天想着那些事儿啊,话儿啊,我们还怎么活呢?”出尘说着便要将眉笔拿过来,却被玉堂闪开了:“你做什么呢?”
出尘不解地歪头瞧着他。
玉堂笑了。
想到那年他十七,出尘十四。
他的祖⺟大寿,于是不仅请了戏班,还请了勿返阁里头商阁的头筹来唱曲。那是他第一次见出尘。
出尘的声音仿佛是被细雨滋润过,无尘无垢。听的在场每个人都醉了。当然,他也醉了。直到现在,这醉劲,还未醒。
“喂,你怎地呆了?”出尘银铃般的笑让他回了神。
“我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玉堂瞧着出尘,缓缓地说出这句话。
“哟,还记得呢?”虽然是笑着说了这话,但是出尘的脸上还是有了一丝绯红。
“呵呵,那时候,你歪头的样子和刚才一模一样。”玉堂用手轻轻摆正了出尘的脸,正当出尘疑惑的时候,他用手上的眉笔为自己的心上人细细地勾勒起了眉形。
出尘愣住了,当她意识到的时候,眼已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