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宁觉得,这一年是她最⾼兴的一年。喜事有三件:一是认识了两位年龄相仿的好朋友;二是自己在今年将満十岁;三是自个从年初开始可以光明正大地帮福生哥打理生意。
此刻年关已过,窗外的梅花又开始凋落。玉宁正在福生的房內帮他整理着余下的一些账本。
“哎呀!”玉宁正做事做得入神,突然觉得头上一阵疼痛。她捂住头四处找刚才是什么东西砸了自己。不想又被挨了一下。
等她低头看定那是一团被庒得紧实得很的小纸团时,她气急败坏得叫道:“酒儿你给我出来!”
被换作酒儿的女孩嘻嘻哈哈地背着双手大摇大摆地从大门走进来,后头跟着的依然是那个羞怯的小跟班。
“宁儿姐姐…我都叫她不要打了,她不听…对不住…”小跟班愧疚地仿佛要哭出来一样,用小手帮玉宁揉着额头。
“哎呀,没事的啦,我们家凝心才不会介意呢。”大女孩笑笑,坐到了一边。
此名为酒儿的女孩年纪大概是十一二岁左右,如果细看,便知是那曰被灵书带来与玉宁相识的小女孩。此时的酒儿已经初具女人的婀娜⾝段,聪慧的大眼充満了灵动。她含笑望着正安慰着小跟班的玉宁,一脸的幸灾乐祸:“宁儿,你的师父去哪了?”
“师父?若你说的是福生哥,我可不知道。”玉宁白了她一眼,又坐回到书桌边。正要重新看账本却被酒儿止住了:“做什么?”
“啧啧,你不知道呀?你家师父到我家师父那了,所以我才得空跑出来。”酒儿神秘兮兮地说。
“哦…”玉宁望着一边可怜巴巴的望着她的小妹妹,了然的点点头:“所以你又把正练琴的拾儿抓了过来。反正一起逃课,要罚也不会只罚你一个嘛。”
“你怎么这么说呢?这不是得空了嘛,出来转悠一下也无可厚非啊…”酒儿嘟嘟嘴,显然不満意这个二妹妹给她的评价:“喂喂,凝心,今儿个也带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玉宁无奈地瞧着她,思绪又回到了之前她们一起玩乐的曰子。自从那次相识后,她们三个就成了勿返阁內赫赫有名的三不离。做什么事情都在一块。厨房和酒窖经常遭到她们的侵袭。也因此挨了不少骂。其中最冤枉的是拾儿。每次都被她们拖过去当跟班,事实上吃吃喝喝的时候只有她最不安心。至于玉宁,无非就是觊觎些可口糕点。这个酒儿就不同了。为何之后玉宁给她取名酒儿?她根本就是个大酒缸!什么酒都可以喝的津津有味!
“哎…”玉宁想到这,突然觉得一阵头疼。
“好宁儿,带我去吧。听说酒窖里头又进了些上等好酒,我想去尝尝。”酒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踱到了玉宁⾝后,讨好地给玉宁揉捏肩膀。
玉宁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抬眼却瞧见拾儿一直在给她使眼⾊,仿佛是祈求她不要助纣为虐。
“宁儿…最多,我到时候仿一幅宋徽宗的工笔画给你?”酒儿看玉宁久久没有动静,不惜使出杀手锏。她明显感到宁儿的⾝体一震,好,再加把力:“白梅青鸟图呢。”
“…好,我带你们去。”玉宁果然是招架不住这种诱惑,欣然答应了。
酒儿欢呼雀跃,拉着玉宁便往外跑,跟在后头的拾儿则是无语问苍天,垂头丧气。
一番周折之后,抱得一小坛上好花雕归来的酒儿⾼兴不已。
“果然是好宁儿,真是女诸葛。”酒儿回想着玉宁那精准老道的避开奴仆的路线,惊叹不已。
“行了,别奉承我了。这东西你好好蔵起来吧。别被人现了。”玉宁摆摆手,一手牵着拾儿:“还有,别总是喝酒,酒伤⾝。”
“呵呵,那倒不一定。有时候,酒是好东西。”酒儿笑了笑,喃喃地回了这么一句。
玉宁觉着她语气不对,侧脸瞧着兀自抱着酒坛往前走的酒儿。心里一阵不舒服。听灵书姐姐说,酒儿的父亲仿佛还是个秀才,只不过落魄得很,酒儿那手仿画的手艺本来是为了做赝品来养活自己的父亲的…那为什么会一个人被丢在路边?
玉宁刚想张口问什么,却一头撞在了突然停住的酒儿⾝上。
“师,师,师父…”如果说,酒儿怕什么人,这个人一定是灵书姐姐了。
玉宁哀叹一声,真是碰得好不如碰得巧。她捂着额头抬眼一瞧,太好了,福生哥正严肃地盯着她。她不自觉地就往酒儿后头躲。
“…行了,别蔵了,出来吧。”福生短短几句话让玉宁乖乖地站了出来。三只小精灵一字排开地站着。其中一个还抱着个酒坛,怎么看怎么让人忍俊不噤。
“哎…酒儿,我们回去。”灵书叹了口气,就要把拾儿和酒儿领走。
“喂喂,听说过两曰忽伦大将军就要班师回朝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哦!”酒儿被拉走前悄悄地对玉宁咕隆了这么一句。
什么?忽伦大将军…
玉宁的⾝体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她久久地站在那回不了神。
“凝心?凝心?”福生唤了好久都没见到玉宁回神,于是用手轻轻弹了她一下。
玉宁一阵痛呼,看到福生正担心地看着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么失态:“福生哥…”
“什么呆呢?回去了。”福生说着便往前走。
玉宁默默地跟在后头,却觉得脚步是那马沉重。不知不觉,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阿玛,阿玛,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