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白⾊骏马上的忽伦将军并没有现人群中那一抹小小的白⾊⾝影。他偶尔会微笑向人群致意,但多数时候他的注意力都被腰间那一个平安符昅引。
这是一个小巧且做工精美的配饰,绣样雅致且清晰,长条形状的囊包里头塞満了晒⼲了的瓣花,虽然已经没有了香味,却仍然让忽伦倍感亲切。那是代表着他的小女儿出⾝时月的海棠花瓣花。在残阳如血的厮杀场战上,在那漫无边际的清冷夜晚里,这小巧的平安符曾经陪伴着他走过了多少个难熬的曰曰夜夜。它不仅是赠送之人对心上人的一丝牵挂,更是忽伦本人的精神寄托。每当触碰到他怀中这一片小小的温暖,他都会无比坚定活下去的信念——活着,我会好好活着,尔后归家来见你。
“婉柔…”忽伦将军看着手掌中小巧的平安符,不自觉地喊出了那人的名字,笑意布満了冷峻的脸。
三年了,虽然他时有写信给婉柔,却迟迟得不到她的回信。还好,终于能够赶在玉宁生曰之前回来。
忽伦将军想到这里,顿觉得心情一阵舒畅。他那可爱的小女儿,不知道长⾼了没有?一定是更加调皮聪慧了吧。三年前,他要远征塞外之时,他最喜爱的小女儿还一直将他送到门口,虽然双眸中盈満了泪水,却倔強地不让泪水留下。
玉宁。
每当叫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忽伦将军就会充満了幸福感。那种为人父的慈爱不自觉地让他那俊美的脸部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
玉宁默默地跟着人流走着,听着⾝边的百姓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她有些木讷地瞧着近在眼前的父亲,泪已经流了満面。
阿玛,您知道宁儿在这里么?
阿玛,不要怪宁儿不孝。宁儿走后,您还有大娘和玉蓉姐姐,您还有整个大清朝,可是,额娘就只有宁儿一个。
阿玛,宁儿多想再叫您一声阿玛…
忽然,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忽伦将军抬起头朝人群里望了望,却又嘲笑自己多心了。他小心地将那枚护⾝符塞于衣內。心中充満了就要回家的喜悦。
正在这时,路旁的稻花庄饼店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微笑着轻声和副官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副官便离开队伍朝那饼店走去。队伍依然向前行进,热闹的人群中偶尔传来的哭泣声音根本就没有人注意。
玉宁瞧着那副官走进了饼店,已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切,呜咽出声。她心疼她的阿玛,她不敢想象,如果阿玛兴冲冲地提着那些松饼回家,看到的只是空荡荡的房间和灵位,他会怎么办?
阿玛,孩儿,对不起您…
玉宁一边拭着泪一边跟随着围观的人群走着。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直到瞧见阿玛带领着的小部分亲卫军行进內城,再也看不到。玉宁才觉得好累,⾝体好像被菗空了一般。
围观的人都走散了,只剩下那孤寂的小巧⾝影还在向着內城痴痴地望着。
过了许久,玉宁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是呵,她累了,她乏了。
宛如行尸走⾁的她正想往回走,却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