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大年三十尤其热闹,各家各户喜气洋洋不说,就连平常显得肃穆的官差衙门,都纷纷在夜晚挂起了红灯笼。大家都知道,这年一过,转眼便到了当今圣上的寿辰。
一时间,各个达官贵人会送个什么大礼给宮里,也被传得沸沸扬扬。处在风头浪尖上的灵凤绣庄,自然也被纳入进了说道的范围之內。
灵凤会送什么礼?谁都不知道。
唯一能够肯定的便一定是绣样。
想那凤翔绣庄,早年家道中落。因为得罪了权贵満门抄斩,那件事情曾经是让平民百姓唏嘘不已。这凤翔绣庄的主人是难得一见的义商,江浙一带有名的大善人。就连同行都会将之与那武财神关公相媲美。正当大家为凤翔的遭遇感到不公的时候,凤翔这块牌子却又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线中。这怎么不让他们震惊,震惊之余最多的还是欣慰。
欣慰于老天有眼。
眼下,这凤翔绣庄的夫人年华已去,继承其衣钵的少主将凤翔的分店做到了京城。又正好赶上皇帝的五十大寿,献礼自然是不能少。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福气,能让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一饱眼福。
灵凤外头将凤翔送礼的事情说得个热热闹闹,白鸿则在灵凤內差点愁白了头。他正捧着那失而复得的龙凤呈祥图紧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
这时候,有人则轻轻推门进来了。
“少主,沈姑娘说,等她将账目的事情弄清之后,就过来。”白杨见白鸿一动不动地望着那皱巴巴的羊皮纸,又添了一句话:“少主,您还是歇歇吧,这盯着它看已经好几曰了。”
白鸿听罢,苦笑了下:“要是能盯出个道道来,倒也罢了。”说着,他便拿起旁边的茶水来喝,却现茶水已经凉了。
白杨一见,赶忙将茶水双手捧了过来。叫下人去换新鲜的茶叶去了:“少主,您这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这绣样太诡异。看是看出了图样出来了,可是绣线的材料咱们却不得而知。就连⺟亲都仅仅只是知道一二。大概当初在行这个的师父,都随着凤翔绣庄一起给…哎…”说到这里,白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因为外祖父为人忠义,又因为那件事情牵涉面积太大。到最后,那些绣样师父洗手不⼲的不⼲,随着奔赴⻩泉的也不在少数。现在即便去找以前的老师傅,也相当于是大海捞针。经过那样一场浩劫,谁都会对什么事情都云淡风轻了。
“咱们…可不可与不送这个礼?”白杨低头想了想,还是说了个不太⾼明的提议。
“难。我也想过,只不过龙凤呈祥绣样失而复得的事情満城皆知,这不送最好的东西。怕又要被怪罪。”白鸿说到这里,眉头皱得更紧。
“那…”白杨刚还想说什么,房门又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席女装的玉宁:“沈姑娘。”白杨低头行礼道。
“咦?怎么这么早就看完了?”白鸿见来人是玉宁,整个脸都笑开了,刚才的惆怅一下都不见了,边说边走下来要将玉宁迎到主位上。
玉宁微笑着摆摆手,就在客位上坐下了:“管事们都是精明人,都不用咱们仔细看的。当然快了。”
“对了,我与你的那⾝服衣,怎么不穿上?”白鸿瞧着玉宁穿着白⾊的袄子,上面是用白线绣着白菊。是灵华绣庄先前销量很好的女服之一,只不过,这件更显得精美。
“这不是舍不得么?今年生辰的时候,一定穿。”玉宁脸微微红了一下,笑着应承道。
白鸿听到这句承诺更⾼兴了。也就没再说什么。抬头看看天⾊也已经晚了,正想着要不要就让玉宁尝尝别院里头浙江师父的手艺,一个小厮匆匆敲了门进来以后,便禀报道:“少主,那样品成了。”
白鸿听罢,一阵激动,赶忙要小厮将东西呈上来。只见小厮从屋外捧了个叠得方方正正的软布又进了屋子站着,上面遮着一块黑布。玉宁这时与白鸿一样,也很紧张。紧紧搅着帕子,坐在一旁也没有说话。
白鸿更是激动得将手伸出去又收回来,反反复复两三次之后,才将帕子掀开。可是只消看一眼,白鸿眼里充満期望的神采又黯淡了下来。他疲累地挥挥手让小厮下去了。
玉宁瞧见他那个模样,心中咯噔了一下:“怎么了?”她轻轻地问道。
“又失败了…”白鸿重重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