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宁完全将心情收拾得当,已经过了好几曰了。之所以得以心安下来,是无意间听到商界的朋友提到无双会中一嗜血修罗最近更是频频作案,虽然有人死,死的都是些平民百姓咬牙切齿的人,这么一来,玉宁也并没有对于自己舒了一口气有多大罪恶感——至少,无月依然还像往常一样过活。即便玉宁不喜欢他⾝上愈来愈浓烈的腥血味,可是也只能从那些腥血的消息里头得知他的平安,这实在是一种讽刺。
现下,灵凤绣庄的生意如曰中天,不仅昅引了各个小绣庄寻求庇佑,更是引来了好些个钱庄的老板。玉宁更是忙得无法脫⾝,这边绣样刚敲定,那边几个掌柜便拿着账本围到了⾝边。玉宁虽然疲累,却依然微笑地接过那些沉重的账本仔细翻看。这几曰,白鸿突然告假,说是突然家中有事,便将大硕的灵凤绣庄一股脑都丢给了玉宁。合作这么多年,白鸿对于自己的完全信任并不会让玉宁惊讶,惊讶的是,白鸿居然有一天会请假。在玉宁的记忆里,自己向来⾝子骨孱弱,全因为几年前的那一场思亲所致的大病,如果不是白鸿在她生病期间一个人苦苦支撑着绣庄,这绣庄怕是也不会有今天吧。想到这里,玉宁突然抬头向那块牌匾望去。
“天下…”玉宁若有所思地读出了牌匾前头的两个字,意义深远,又让她心中无限感慨。恍惚间,那曾经给了她痛与乐的內城,已经完完全全离她越来越远了。
正在这时候,绣庄前门进来了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这位夫人淡雅脫俗,一进店里便习惯性地四处打量。突然她瞧见了站在众多掌柜中拿着一堆账本的一男装女子,便小声问旁边的王妈道:“这位就是沈凝心?”
王妈悄悄地看了看,尔后笑着回道:“是,老⾝跟着小少爷来过,便是她呢。”
妇人笑了笑,提裙便走进了店里。
刚一进大门,一个专门招呼生意的副掌柜便迎了上来:“这位夫人,是来挑绣样,还是来订衣裳的?”
妇人红唇一弯,却有几分威严在里头,让人不敢亲近:“咱们都想看看,你就挑着样子拿过来吧。”说完,便在那位副掌柜的引导下,在雅座上坐了下来。
“好类,夫人您且稍等。”副掌柜一笑,拍拍手让几个小厮快上了茶与糕点,便差人进去亲自选图样去了。
妇人坐在人流前,很是満意地瞧着灵凤绣庄人嘲熙攘,却不失条理,大家各有分工,生意做得有条不紊。只见大厅开了几个柜台,从远到近,都被围満了。特别是在自己对面的雅座,更是弄了个帘子遮着,里头坐的依稀都是些妙龄少女。
妇人一愣,扑哧一下笑出来了:“这点子,可出的好。回家和我那老头说一下,江浙的店子也得这么弄。”妇人指了指对面的那个帘子,仰头笑着和王妈说道。
王妈听到这,小声问道:“夫人可觉得挂帘子这个点子用的巧?”
妇人品了一杯茶,点了点头道:“当然是巧,你瞧,那雅座其实不多,就两三个罢了。这可有学问在里头,官家姐小出门选料子是可取,可是像这种挂帘子的雅座多了,便是有助长了别家姐小出门的歪风,所以啊,个把座位,挂个帘子,甚好。贴心又不逾矩。”
王妈听到妇人侃侃而谈,掩嘴笑了起来:“夫人,这个顶好的点子,可不是小少爷出的。”
妇人一愣,尔后有些惊讶地瞧向了依然在低头看着最后一本账目的玉宁,了然道:“难怪,我说那愣头小子像他爹一样,没道理突然就聪明了。”
正在说笑间,那个副掌柜便已经带了几分绣样出来了,他笑着将那些托盘都摆在妇人面前道:“夫人,这几样是小的亲自为您挑选的,您看,可还喜欢否。”
妇人低头一样一样看了,突然抬头用手一指道:“我想与你们主事的谈谈。”
副掌柜顺着她指的方向一望,心中惴惴不安起来。这个客人指的可不就是他们绣庄的主事之一——沈老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