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虽然心像被重重地擂了一拳,却仍然没有转过⾝去看少爷。
“你告诉我这个是何用意。”过了很久,无月有些恨恨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少爷趴在亭栏上,语调淡漠,仿佛是不知道,他的这番举动对于无月来说多么残酷。
“…你是想拿我当枪使。”无月背在⾝后的拳头都捏紧了,从少爷的角度依稀可以瞧见那泛白了的指关节。
“那倒不是。我是当你为朋友。”少爷瞧着无月的情绪濒临爆的边缘,半真半假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扪心自问,这话多半还是出自真心的。
“哼。朋友。”无月听到这个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示他转过⾝来面朝少爷的时候,少爷现他的脸上带着笑,只不过那笑容有些淡淡的悲哀与浓烈的嘲讽在里头:“你也是白鸿的朋友。据我所知,你与他更是来往得多。现下却要毁人亲事,好一个朋友。”
少爷冷眼瞧着无月的怒气,忽然像是了悟了些什么,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不少,他缓缓站起⾝来,走出亭子道:“白鹄,你到底是在气什么,你自己可知道?”
无月一愣,无言以对。
是啊,他初次接到十里亭的消息听到是凝心的急事,几乎是要在第一时间便到少爷这里来了。可是他把自己拦住了,孤傲的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那曰凝心的不辞而别。即便是现在,每每想起她来,他的心里都会有一丝温暖的感觉流过,暖得他夜深人静回到无双会的时候,一人独坐,就算⾝上沾満了腥血味,都会不自觉地笑出来。可是,凝心那晚离去的背影却像针一样扎在了他的心里。他想拔掉,却抓不住那痛伤他的针刺,仿佛那只不过是虚幻的影子;他想视而不见,可是那虚幻又成了实真,瞬间涌出来的苦涩可以浇灭先前一切的温暖。
他的心因为沈凝心时而温暖,时而冰冷。自己却束手无策。是的,他算是输了。即便自己忍了七个曰夜,终究还是因为她而来找少爷。
如果说,先前听到凝心要嫁给白鸿,心是被撕扯般了的痛。少爷想让他从中作梗,却不知怎的,让他的怒火更甚。无月自认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手中那寒光四溢的剑便可以证明这一点。但是为什么,自己会对这种勾当如此生气呢?
凝心无法与白鸿结合,不是正中下怀么?自己也可好好报复报复那丢弃他十余年的白家。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却不愿意当这小人,不愿意这么做?
少爷站在无月面前,清楚地瞧见无月脸上的挣扎,他轻轻一笑道:“你别想了,你那不知道的一半,是为了你的哥哥。”
“你胡说什么。”无月一惊,现少爷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离自己这么近,条件反射地向后退去,把自己的心思又蔵了起来。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明白,你是个聪明人。自然清楚我是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叫你来,不过是想让你去找你的伯⺟说清楚一件事。”少爷笑了笑,并不在意无月的无礼。只是仰头瞧着那纯如水的月光:“我想让你去说清楚,你把那块玉佩交给了沈凝心。”
“我为什么要照你说的去做?”无月眯着眼瞧着少爷:“你未免也太自大了,我无月岂是任人布摆的人?”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个任人布摆的人,没人可以布摆的了你。我只是提醒你,如果你不想你自己和你哥哥抱憾终⾝的话,最好去把这件事情挑明了。之后你什么都不用再说,可以继续当你的无月堂堂主,或者,你想就这么跟着白家的当家主⺟回去,也行。我也是不会拦你的。做不做,都是你的自由。”说罢,少爷拍了拍无月的肩膀,便向里堂走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无月疑惑地瞧着少爷离去的背影,居然看到了些孤单。让他想到了⾼处不胜寒这一句古语。
“我?”少爷轻轻笑了起来,声音悦耳且低回:“什么都不为,因为我,就只不过是个浑⾝铜臭的商人罢了。”话音刚落,少爷已经完全没入了里堂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