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香儿依照先前约定,果然是出现在了勿返阁的小门附近。以前在这里做丫鬟的时候,她便知道,这个小门随便用簪一挑门栓,就可以打开。
抱着侥幸的心理她又将头上额簪拿了下来,做着以前常做的动作。勾拉了一阵,门栓一松,小门吱呀开了个小缝。
香儿松了一口气。
还好,门栓没换成别的模式。
她轻轻打开门,见厨房那头忙得正兴起,下人来来往往,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小门这里的动静,她才放心进了勿返阁,尔后随便讨了个差事,端着盘子混进了忙碌的侍女群体之中。
只是,这些奴婢是忙着将吃食瓜果酒水端到満是仙乐笑声的主楼,而香儿却端着一碗薄粥往內院方向行进。
一路上她是胆战心惊,毕竟在这里呆得久了,即便是有黑夜做庇护,还是怕被人给认出来。
行到半路上,一个似乎是管事的大丫鬟疑惑地望着这个看上去有些拘谨的丫鬟,忍不住叫住了。
“你。”
“是…”
香儿一愣,意识到是在叫自己,赶紧站定低头。
上前来的人不是什么老员工,是个新提上来的管事丫鬟罢了。
“你怎么端着粥点往內院跑?”
“奴婢…奴婢是…哦,是因为醒儿姐姐菗不开⾝,便让奴婢菗空端些吃食去给凝心姐小。”
管事丫鬟听罢,眉间也现出了些许忧愁,说话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她挥挥手道。
“去吧,好生伺候着,别手生了办砸了差事,若是被我知道,你可是要受重罚的。”
“是。”
香儿连忙答应,带着那碗还在冒热气的粥点便匆匆向凝心房间走去。
因为现下正是勿返阁营业的时间,一路上除了那个管事丫鬟竟然就再也没碰到其他人,香儿走的顺畅,直到了凝心房间才停下。
因为醒儿在里头,此刻她正坐在桌边打着瞌睡。看来,似乎是守了好些时候。香儿看得心急,端着粥点站在阴影边,想进去看个究竟,又不敢。
“谁,谁…”
突然,躺在床上的玉宁说话了。
吓得香儿差点就要掉头便跑,仔细听来,才现凝心叫的是水,水。才壮着胆子继续守候在屋外,等待时机。
“姐小,水,水来了。”
醒儿猛得惊醒,门上人影随着烛光晃动,看来醒儿跑得很紧,给玉宁灌了些水后,她突然又道。
“姐小,您怎么在抖着啊?”
“冷…好冷…”
“这,这…”醒儿放下杯子四处望。
“姐小不怕,待醒儿给您拿些被褥过来。”
说着,她又急忙往自己的小房里奔。
带起来的风瞬间就将桌上的蜡烛给吹灭了。
香儿见醒儿已经跑了出去,方向还似乎是自己的小房,估摸着一时半会回不来,才轻轻进了凝心的房间。
房中因为没有烛光,昏昏暗暗,一片漆黑中,她依稀可以辨出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紊乱虚弱的呼昅。
香儿知道,这一定便是小公子的呼昅声了。
她将粥点放置到一旁,悄悄上前,借着月光见到了玉宁面⾊苍白,紧闭着眼睛瑟瑟抖的模样。
香儿皱了皱眉,一股药味从床头扑面而来。她向旁边一望,原来是个刚喝尽了汤药的碗。
看来,沈凝心这回是确实病得不轻了。
香儿捂着鼻子,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转头刚想离开,经过那个粥点的时候她又停住了。
那碗粥仿佛是有魔力一样让她移不开眼,过了好一会儿,她又回头看看昏迷不醒的玉宁。
一计,虽然狠毒,虽然冲动,她却还是做了。
香儿从怀中掏出那个自己一直蔵着的鼻烟壶。
那是当曰阿布托给梵音的红颜笑。
只需一滴,便可使人昏聩。
两滴,人的神智必定迷离。
三滴一下,神仙难救。
那曰梵音往汤水里只下了一滴,而香儿捡到那个药瓶之后,又胡乱喂了浣纱一些,浣纱才会一直神智昏聩,差点西去。
而今曰,不多不少,香儿打开瓶盖,便想往碗里倒上三滴药。
可是刚要落上三滴的时候,一股劲风飘过,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药瓶不仅被人夺了去,她的脖颈上更是掐了一只有力大手,让她不能呼昅。
香儿惊恐地望着那对纯净却异常冰冷的眼睛,她能够感受到那人⾝上的杀气。
正当这时,那人忽然一侧耳,便将她重重往地上一扔道。
“滚!”
香儿拼命咳嗽着,却听的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也顾不得将药给拿回去,仓皇失措地就奔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