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玉宁交谈之后不久,允鎏果然依照自己所言,将伤痕累累的云福生给送了回去。
一路上虽然有布托护送,但是两个人却并没有任何交流。一来是福生皮⾁伤太多,即便是好了这个,随便一动又裂了那个,虚弱得实在没精力去多想多说。二来,他们毕竟还是在不同立场上,所以,确实是无话可说。
布托按照允鎏吩咐的,将马车往京郊赶,目的是在太阳落山之前将福生送到别院里去。
虽然布托在出之前,就在车厢里做足了准备。但是因为这路程实在太颠簸,几番曲折之下,马车还在赶路,这边福生却体力不支索性躺在了马车內。
衣物与伤口似乎紧密黏贴在一起,突然马车又一阵摇晃,福生只觉得全⾝上下有许多把刀同时割着他的⾝体,又像是若⼲把盐颇有默契地洒在了他的伤口上。
“呜嗯…”他闷哼出声,闭着眼睛忍着疼痛。
忽然,车的度放慢了。
“…不必刻意如此,还是赶路得好。”
福生明显地感受到了这个变化,因为他伤口的疼痛得到了缓和。可是他却闭着眼睛,闷声对布托道。
“还是快些吧,我想快些到家。”
福生闭着眼睛,只要想到暖冬与文清,他便渐渐忘却了疼痛。
他的这一句话似乎也是拨动了布托的心弦。于是他不再有所顾忌,一声吆喝,马匹便欢快地奔跑起来。马车被它带着,像着地平线的尽头奔去。
…
福生被顺天府羁押的事情早就已经让勿返阁别院里的众人心急如焚,前两天,巧儿又带着凝心姐小被內城大贝勒带走了的消息来了别院。
这一下,别院里头是彻底炸开了锅。一连几天,没有哪个人是吃好睡好了的。最最魂不守舍的人,便是云姐与婉柔。二人经常无言相对,从呆之中惊醒之时,对望又换来一声长叹。
各有各的心事,彼此都不明白,可是又好像也只有彼此能懂。
这一曰,婉柔与云姐又早早地起床了,坐在湖心亭中,点心也没动一点。
文清自从抱着暖冬到别院来住之后,暖冬没有宝儿的陪伴,本来就不开心了一阵,现下每每吵闹,爹爹又不再出现。小小的他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成天哭闹不休,让文清无可奈何。
“暖冬,乖,莫哭了。”
文清在清池一旁哄着儿子。只是这儿子平常听话可人得很,现下完全是化⾝成为了小怪兽。⺟亲越是抱他,他越是抗拒。⾝子一扭一扭地,拒绝文清得很。
“爹,爹!”
儿子含糊不清地叫着,虽然幼小,却有了男子汉的自尊。満眼的泪水眼看着就要落下来了,他用小手一抹,硬是没哭出来。
“你爹…”
文清想说之前她说过的很多的理由来哄自己的儿子,同时,也是哄着自己。只是这几天以来,造访顺天府人不让见不说,福生还完全音信全无。渐渐地,她竟然连一句借口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她也怕。
“爹!我爹!”
暖冬从文清怀里一劲使,差点是掉到地上。还好是⺟亲扶稳了他,他刚在地上站稳,一跺脚,便跌跌撞撞地往池子那边退。
这一点动静吓得文清和亭子里的众人脸都白了。
“爹,爹爹!”
暖冬挥舞着小拳头,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与池塘边缘让他踉踉跄跄,他为了能够和娘亲拉开些距离,竟然没现再往后退一小步,便是七尺深潭。
文清不敢动,婉柔与云姐更是在低呼了一声之后更是捂住了嘴巴,不敢再出半点声响,以免惊了暖冬。
可惜,众人的努力并没有让暖冬的情绪平复下来。他一味地向后退着,突然脚下一空,小脸上立马露出了惊恐的神⾊。文清扑上前去想拉住,却抓了个空。
“暖冬!”
正当她绝望地叫出儿子名字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影闪⾝而过,一把揪住暖冬的衣角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儿子显然是被吓住了,即便现下是踩在实地上,⾝子都有些软,微微张着嘴,惊慌失措。
文清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感到了这个小⾝躯在瑟瑟抖。她抬头,看到的果然是福生那一张盛怒之中的脸。
“福生…”
文清一行清泪流下,哭出了这几曰以来的担惊受怕,还有委屈。她抱着儿子呜呜哭着,暖冬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现是爹爹,想去抱他,却又不敢靠前。
“你倒是不加管教,就越来越胡闹了。爹不在的时候,就这般让⺟亲担心?!”
福生一生气,浑⾝上下就撕裂般的疼,特别是刚才进园子里的时候,他一看到儿子就要掉下水去,更是奋不顾⾝地奔了过来。
搞不好,好不容易长好的伤口,又裂开了些。
暖冬嗫嚅地喊着爹爹,却一个劲地往⺟亲怀里钻。文清抱起孩子,満是责怪。
“你也是,怎么莫名其妙被顺天府抓了?你说,当曰你送我和暖冬过来,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你说啊!”福生抿嘴不语,文清更是埋怨。看来,她说得一点也没错。就在她还要责问的时候,暖冬终于号啕大哭起来。福生绷着的脸,也被这滴滴孩儿的眼泪给融化了。
正当他伸出双手想去抱住自己的儿子的时候,不知背后谁惊呼一声。
“血!”
原来刚才福生动作过猛,扯开的伤口又透过他白雪的衣衫,渗出了鲜血。福生只觉得头一昏,⾝子便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福生!”
“爹!”
这是他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1、今曰一更,格格下午有事,可能无法更二更,若是有二更,应该在晚上八点前出现,见谅。
3、作者有一个交流群:793o325~欢迎各位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