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帐子里几人,沉寂了一会儿,还是褚英先笑笑“我那边只怕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着,提步就走。雪溶看德柱儿也悄悄朝外退,便抬眼望着皇太极,见他似是闭目养神,也慢慢向外退。
才走不到两步,就听卧榻上一声“渴了。”声音一瞬就过去了,接着又是寂静,雪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向上望去,见他面容一副坦然,倒是德柱推自己,又指指边上的暖斛子。
无法,只得留下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都出去了。
好一会儿,才斜倾了暖斛子,随手取了卧榻案头上的青瓷茶杯。倒的时候本没在意,却不经意瞥见杯沿上有个茶印,知道那是方才就药时他喝剩的,说不上为什么,反正心就是一抖,手下也是一抖,水便溅了出来,几滴微烫的水滴撒到自己手背上,起了几个小红印子。
心里惶惶的侧头看看他,见他仍旧一副安稳的斜倚在狼皮褥子上,并不曾现什么。这才略放下心,沏好了茶,双手捧着给端上去。
走到跟前了,见他仍旧闭着眼,不由踟躇着到底用不用醒唤他。却不防备他猛的睁眼,直直望过来,慌得她忙深深垂头,再不敢抬眼,脸上一阵阵的烫。很一阵子,仍旧是没有动静。这才极小心的抬起眼睑看一眼。只消一眼,便知道自己多想了,那目光直愣愣穿过自己,像是定在自己⾝后的什么人⾝上,目光里减了往曰许多英气,倒是平添几缕清愁。
皇太极意识到雪溶端着茶,便伸手去取。雪溶见他神思根本不在此,手离那茶杯仍有几寸远,便向左一些,寻思着是要递进他手里。谁知他手一偏,轻轻一握,连茶杯带手都紧紧握住了,手心温度极是烫人。
舂寒料峭的,一切俱是冰凉冰凉,两只手的温度忽然碰到一起,两人都是吓了一跳,雪溶⾝子绷得紧紧的,一动不敢动的等着他放手,却只觉得手上力度一点点大了起来。再望向他,又看不出他眼里有什么异样,似是浑然不知一般。
不由慢慢挣脫着,却不敢太用力,因捧着茶杯,轻微一些用力,杯中的水就涟漪开来,晃晃荡荡的似是要溢出来。
皇太极忽然无声嗤笑“她如此,你也是如此。我手就让你们那么不自在?”因好久没说话,又没有清咳,嗓音自然有些喑哑,陡然添了份磁性,两人贴得又是那样近,更是觉察到其中暧昧。
果真,几句话,就把雪溶的脸撩得通红,偏巧这时帐子外又有响动。正略带恼火准备瞪他时,皇太极已是放手接过茶去,挨在唇边不经意的喝着。那一串动作一气呵成,正好赶在德柱探头进来前完成,一点破绽都没有。
雪溶不由疑心他究竟跟多少丫鬟做过这类暧昧不清的事。正分神想着,却是德柱小声叫自己名儿,又是招手叫自己过去。
皇太极看着她走出帐去,只装睡着。又不由回忆褚英对自己说的那席话,以及愤怒至极时,他甩在自己⾝上的那封信。就是为这打起来的。两人在年幼时都不曾争过半句,如今大了,倒是舍得挥拳动脚了。
不免好笑,若是传出去,兄弟们又不知该如何嘲笑。
展开极薄的一张扶风纸,是名兰写给他的。疑心又渐渐浮起来,为什么不直接给自己写?倒是要拿褚英当经手人,这么一来,他倒像是成了外人。许是那回自己伤着她了?心灰意冷?心里一丝凉薄的寒意,牵扯的疼了几许。然这念头才一起,阿哥的傲气又庒了上来。凭什么?是她负自己在先。
翻前倒后的想,怎么也想不明白,倒是越想越气。褚英是拿这信来气自己?
轻轻的冷哼一声,将信纸并着信封甩在一边,正好雪溶也进来了。手里多了枚小瓶,极是精致,青花釉里红的纹彩,里面茸茸的描着荷叶锦鲤。
皇太极只侧目盯望那小瓶看了一阵。雪溶见他望着自己手里,忙一笑,晃晃那瓶子“上好的药,敷用些吧。”边说边缓步至他⾝侧,半跪着,要为他宽衣,好上药。谁料他轻一挥手,将她手挡到一边,用力有些大,那瓷瓶摔出手去,在半空划了个弧。
雪溶本以为会摔在地上,不觉轻叫。皇太极倒是看也不看,合手一接,瓷瓶稳稳落在他手里,指尖一拢,又将它擒着递还给雪溶,半晌方道“这东西送回去。我知道是谁送来的。告诉他我没事。”
雪溶看着那瓶子,脸慢慢红了,狠狠咬着嘴唇,因为用力,唇上泛着白“奴才倒不知是谁送来的,只知道这药定是要上的。”这话一出,皇太极眉峰微微一挑,低低的一声笑“若我偏不许呢?”
话里话外都透着几分调笑,雪溶本是窘促着不安,听了那话,反倒是将心一横,鼻息间狠狠哼了一声,劈手夺过那瓶子,将里头核桃棕的粉状药面悉数倒出,用方浸了热水的小丝帕子接着,边等那药化开,边伸手去解皇太极⾝上衣物。
皇太极是万万没料到她竟会如此,微感错愕之下,不由微笑着不动作,看她赌气解自己服衣。雪溶开始因为心里有气,并不觉如此做实是失礼。后来因皇太极再没言语,气也慢慢下去了,上药时仔细一回味方才那情景,再看眼前古铜⾊胸膛,脸上由不得飞红,神思一散,手下动作也变得怯生生的,不再那么理直气壮了。
又草草擦了两下,就要起⾝,皇太极手快,一转腕就覆住她手腕儿,又向自己怀里一扯,就看她一个趔趄跌在自己⾝上。轻轻嗤笑,边单臂搂住她,边低声道“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雪溶委屈恼火的还要辩解,就觉唇上一热,滚烫的柔软辗转处,欲呼不得,只得推他,又怕推在他伤口上。
两人正推搡不清,就听安澜在帐外请安。听那声响,就觉唇上动作明显一滞,再抬眼望去,见他眸⾊敛起,也松开手臂,冲她点点头,让她叫去。
站在帐子口,请安澜进去了。雪溶见是要谈公事,便等安澜绕过帐蔽,自己慢慢退了出去。
安澜先是单膝跪地打过千,见皇太极气⾊好了许多,不由暗舒口气。还没想好怎么说,就听顶上人开口道“让你办的差事如何了?”
安澜一怔,忙答言道“奴才当时一路跟着她,倒的确是朝鸽子那块儿去的,只是奴才倒不觉得那鸽子是雪溶姑娘的。”
“哦?”皇太极轻缓一声,直起⾝来“你又如何知道?”目光灼灼直视着安澜,不由将他盯得头皮有些紧,舔舔嘴唇,⼲裂中一丝甜腥,又道“奴才还瞧见一人。”
“谁?”
“德柱。”
此话一出,两下无声。皇太极望着他,沉寂着不作声“你可看真?”
又是仔细回想一番当时那景象,沉稳着一应声点头“真真切切。迎面撞过去的。他并不曾看见奴才,但是瞧见雪溶姑娘。”本还想再说德柱所言那些话,却看皇太极面⾊不好,就呑了音,不敢再提“嫡福晋”三个字。
皇太极性本聪睿,看他呑吐,又听和德柱相⼲,心下早料着那来龙去脉,却是心寒,府里争宠竟要到如此分上,那名兰孤⾝一人…只不敢再想,半晌,才幽幽的道一句“竟是如此。”
尾音有些无力的拖曳,听得人倍感苍凉,许久,抬头強笑道“罢了,你下去吧。”
安澜颔道是,才走两步,又折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一枚小瓶,双手捧着递了上去“这是大阿哥给您的金疮药,大阿哥不让奴才告诉,奴才…”
话未完,就被皇太极用手止住话头“你是说,这个,才是大哥送来的?”那话音极是惊异。安澜并不知端的,就点头照实答了句是。
皇太极回想起方才自己对雪溶的那些话,定是让她误会了,又想起她面⾊绯红的模样,不由笑意点开,先是微笑,继而大笑着再止不住。
安澜惊诧着低声唤了句“主子。”皇太极仍旧是笑着挥手“罢了罢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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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郊外居住没网线没电脑
更新很慢很慢。概周末才能上一回网今天看到有位亲大骂俺的更新度,说某不配写文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挺对我这⻳自己面壁反省去了
怯生生的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