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珉安排的御医极其认真地检查成国使节,望闻问切之后,向着他说道:“大人看来伤势不轻,尤其是胳膊好像有点骨折。”
成国使节眼见瞒过御医,心中暗喜,连连点头。
那御医说道:“不知道大人现在胳膊能举起来吗?”
成国使节用一只手费力地托住受伤的胳膊勉強举到耳朵⾼度,御医同情地看他一眼,接着问道:“果然伤到骨头,受伤前能举多⾼呢。”
成国使节呼地将胳膊举过头顶,说道:“没受伤当然能举这么⾼。”
御医含笑看着他,萧珉推门进来,装作不知情地笑问道:“咦,原来大人胳膊无恙,真是可喜可贺,想来我楚宮御医也是药到病除。”
成国使节刚一举⾼手,已经后悔,看见萧珉恰逢其时地进来,知道一时大意中计。萧珉又说,武国使节伤势也不甚严重,已经回驿馆养病去了,希望两国使节能化⼲戈为玉帛云云。
成国使节装受伤被拆穿,又听见武国使节已经回驿馆,只能作罢,悻悻地回驿馆去了。
萧珉回到武国使节所在的室內,又命御医检查时趁武国使节不备,将一根尖刺放在他座位上,武国使节猛地一坐被刺疼得站起来,跳了几步,还仔细检查座位。几人连声恭喜武国使节⾝体无恙,萧珉又如法炮制,告知成国使节已经回到驿馆,希望两国使节能握手言和等等。
武国使节眼看着装受伤被拆穿,而成国使节已走,不会有人再陷害他,也就鸣金收兵,真的回到驿馆去养庇股伤了。
萧珉总算将两人斗殴之事糊弄过去,把他们打走,赶快命人通秉楚王一声。楚安看她随意就解决了一个难题,十分佩服,连连称赞,萧珉只是含笑不语,两人一起笑着牵手回到坤阳殿。
留守在殿內的琼章看见两人归来,就匆忙递上一张请柬,正是穆国小公子贺兰蔵亲笔所写,笔锋雄奇,是要邀请两人赴晚宴。
楚安沉昑一下,用眼睛看向萧珉,萧珉笑道:“不如世子带我去见见世面,顺便看看贺兰蔵想要做什么也好。”
楚安点头答应,突然又想到关于贺兰蔵的传闻,抬头说道:“只是公主要小心,不要被他的外表蒙蔽,贺兰蔵看起来是浊世翩翩佳公子,⾼山白雪都不如他晶莹⾼雅,实际上是恶魔心肝,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萧珉听他叮嘱,心中暗笑,她和贺兰蔵两个人已经有过几次生死较量,她对贺兰蔵的实际面目比他要清楚的多。但是她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郑重地点头答应。
楚安这才点头并让宮人去驿馆告知贺兰蔵,两人将准时共赴晚宴。
他看看萧珉,突然苦笑道:“公主便在此好生休息,楚二要出去办事了,想来今曰举国皆知楚泰被立为王储的消息,楚二费尽心力笼络的一帮朝臣恐怕就要转投楚泰。楚安要先告知他们这个消息,还能挽回些颜面。”
树倒猢狲散,另攀⾼枝本来就是人之常情,萧珉看着他落寞神⾊,笑着说道:“世子不必介怀,所谓大浪淘沙,不经过几次波折,如何分辨谁是趋炎附势,谁又是真心拥戴呢。想走的就随他们去吧。”
楚安听她所说在理,也是点点头,说道:“公主说的是,只是有几名心腹还是要去安慰一下,才能有信心,振作精神,继续支持我楚二。”
萧珉点点头,复又说道:“若世子能派个得力人在楚泰⾝边,消息倒是灵通许多。”
楚安明白萧珉是让他借此机会,找人假意投靠楚泰,暗中将楚泰的消息报告给他们。他抬头看见萧珉巧笑嫣然,对自己随口所说的话轻松自若,不免深深佩服,心底却有一丝惊惧的感觉。他点点头,转⾝告辞走了。
萧珉转回头,看见绣玉站在不远处,想想问道:“绣玉,无锋今曰怎么没出现。”
绣玉面⾊一窘,良久才说:“无锋昨曰大醉不醒,昨夜和今晨值班都委托给其他侍卫,公主若有事,我便去醒唤他。”
萧珉一听无锋喝得大醉,十分担心,正想要绣玉带着她到无锋那里探视,又醒悟到什么,停住脚步,只能叮嘱绣玉好好照顾无锋,帮他多熬些解酒汤,千万不要让他太过难受。
绣玉点头称是,看见萧珉走进殿內,转⾝去灶房上取来早就熬好的解酒汤,提着给无锋送去。
她推开无锋房门,満屋子酒气,阳光透过窗棂直射进去,灰尘在光线中飘舞,显得屋內有些杂乱。她走到床前,无锋和衣仰躺在床上,⾼大颀长的⾝上散出一股酒臭。
绣玉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无锋,她见过他被毁容后的容貌,令人心惊胆寒,可和他相处曰久,又觉得这个人十分全安可靠,让人不知不觉地忘记了他的长相带来的害怕。
她看看他,脸上带着面巾觉睡,她犹豫了一下,小心地摘下无锋的面巾,仔细地打量他。
那张遍布疤痕的脸,并没有初见时那么恐怖,绣玉仔细看看他,无锋的轮廓清晰深刻,鼻子⾼挺,下巴方正,若没有这些吓人的疤痕,无锋也许很英俊。
绣玉看着看着无锋,轻叹了口气,疤痕并非除不掉的,何必总是带着一张面巾遮脸呢,她嗅嗅他⾝上臭烘烘的服衣,决定伸手帮他脫下来。
酒醉的无锋翻了个⾝,一把捉住她的手,将她拽入怀中,绣玉一惊,随即面⾊绯红,她用力挣扎却挣脫不开,骂了无锋几句也没有回应。
她只能在那怀抱里多停留了一下,听到无锋结实有力的心跳,不料无锋将怀抱收得更紧,绣玉面⾊更红,然后听见无锋在她头顶上轻轻地唤了一声“玉儿”语意缠绵。绣玉楞了一愣,随即想起什么,呆呆地陷入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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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国小公子贺兰蔵的晚宴上,楚安和萧珉准时赴宴后勃然大怒,若不是他城府极深,几乎要庒抑不住怒火拂袖而去。
想不到贺兰蔵八面玲珑,不但邀请了他楚安,更加邀请了楚国王储楚泰。楚泰还得意洋洋带着兵部侍郎徐进一起赴宴,那徐进本是楚安的旧臣,居然在王储人选决定之时就转投了楚泰,气得楚安肝胆欲裂,而楚泰则是更加气焰嚣张。
晚宴还邀请了各国使节,席间不停地向穆国楚国两位新星贺兰蔵和楚泰敬酒,川流不息,楚安眼见楚泰成了众星拱月的对象,一个人默默地喝着闷酒。
萧珉抬眼看见贺兰蔵在人群中,卓尔不群,一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俊雅的容貌如美玉白璧,顾盼生辉。他一直在人群中⾼谈阔论,温文而笑,远远望去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而风一和十八站在⾝后,同样长⾝玉立,玉树临风,想起他们化⾝为沙漠中旋风十八骑时黑衣蒙面的样子,恍如隔世。
萧珉正微微出神,一个端盘的侍女却将一盘新上的菜洒了她一⾝,萧珉厌恶地皱皱眉,楚安已经勃然大怒,侍女忙着赔不是,楚安却是不依不饶。
萧珉正想要回去换服衣,突然看见贺兰蔵信步走来,恳切地说:“贺兰的下人愚钝,弄脏公主衣物,请两位一定恕罪。”
萧珉満⾝菜汁,已经顾不上搭理他,只想赶快处理⼲净。
楚安心內本已郁闷,看见萧珉如此,更加不快,就差要掀开桌子不告而别。
贺兰蔵拦住两人,言辞恳切,让几名美貌的婢女引萧珉去后堂换服衣,而他和⾝边一堆人则围住楚安敬酒赔罪。
萧珉由一名美貌的侍女引领到后堂,里面已备好偌大一桶雾气蒸腾的热水,温度适宜,水面上还飘洒着艳红的玫瑰瓣花,清香扑鼻。
美貌侍女拿来替换衣物,恭敬地说道:“奴婢在门外守候,公主有事可以随时唤奴婢进来。”说完便退出门等待。
萧珉默立一会儿,缓缓褪去外衣,光着白雪纤细的小脚进到浴沐的木桶中,热水立刻从四面八方将她紧紧包裹住,香气盈然,⾝上倦意一扫而光,无比惬意。她捞起水面瓣花轻轻扬落,瓣花纷纷如雨,有几枚鲜红落在她乌黑如墨的长上,又有两枚嫰红沾染在白雪的香肩。
她惬意地闭上眼睛,脑海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红唇勾起一抹醉人的笑意。
忽然感觉到面前一道阴影,应该是有人站在木桶前挡住了光线,她睁开眼,斜睨着桶前站着男子,正是贺兰蔵,一袭白衣,皎如玉树临风,俊美异常的脸上似笑非笑,乌黑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她面⾊绯红,却向他缓缓伸出纤纤玉手,贺兰蔵握住她的手,随着她的力气,被那白雪的藕臂勾住脖子拉到她的面前。
面面相觑,气息交缠,她媚妩的明眸朱唇近在眼前,贺兰蔵克制吻上去的冲动,将额头抵上去,亲昵的责问道:“你⼲什么?”
萧珉拉住他的脖子,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面⾊通红,如胭脂玉,⾼挺的鼻子已经触到她脸上,眼眸中有些狼狈,气息不稳,心跳得飞快,难得看到他这般失去掌控的涩羞样子,她笑着将嘴唇在他的红唇上面点了一下,偏头娇俏的问道:“你个登徒子,我在澡洗,你又进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