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珉悚然一惊,強自冷静的问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傅鸿运明明是你们想要杀人灭口,才在食物中下毒害死他。还有今曰叛变之事,我如果提前知道,自然要禀告大王或者主动回避,何必将自己放在那么危险的境地?”
王华溢神态憔悴,眼神中恨意让萧珉看了心中一惊,他厉声说道:“果然能狡辩,今曰叛变之前,我早已在兵营食物中投毒,除非我们叛军內部的人,其余楚军新兵阅兵之时都要毒,可是他们浑然无事,不是有人提前将食物调换,又或者在食物中下了解药,岂会如此?”
萧珉心中的疑惑终于豁然开朗,难怪王家敢在兵营里公然造反,刺杀楚王,原来他们以为楚军新兵全部中毒,根本构不成威胁,却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没有成功。
她蹙起眉头,事到如今,王华溢当然没有必要来骗她,只是这背后的关键人物到底是谁呢,她脑海里所有人的形象一个个闪过,觉得几分迷茫。
王华溢知道楚王暂不治罪,只是权宜之计,他已经打算离开楚国,只是临行前一定要来杀掉萧珉,将事情问个明白。
王华溢看她表情,冷笑道:“怎么,你没有话说了吧。”
萧珉不知该如何解释,就算王华溢所说之事不是她布置的,王家衰败的确由她而起,王家是她完成任务途中的一个障碍,不得不除。
萧珉一边脑筋飞快地转动,一边问道:“杀了我,你还要做些什么?”
王华溢着急杀她报仇,不想和她啰嗦,免得被他人撞见,喝了一声:“告诉你也没用,去死吧。”
森冷锋利的长剑如灵蛇一样张着利齿向萧珉颈上啮来,不将她伤在剑下誓不罢休,萧珉急中生智,抡起早就在水下卷好的棉巾,猛地一甩,如一条蘸水长鞭向王华溢面上袭来,棉巾撩起水花四溅,王华溢眼睛不由得一眨,萧珉立刻灵活地从他剑下逃开,跳出水面,拉起挂在旁边的长袍就向室外逃去。
王华溢一击不中,快转⾝,探手去抓,正好抓住萧珉的胳膊,萧珉轻轻怈力,另一手骈起双指,直点王华溢双眼,王华溢向后急闪,萧珉双脚向着他连环踢出,一边⾼喊道:“来人啊,捉刺客。”
王华溢大为慌乱,手中长剑一抖,挽起一个剑花,向着萧珉胸口刺去,萧珉悚然一惊,无处躲闪,与此同时,木门砰地一声撞开,来人还没有现⾝,一道银光射在王华溢的逸龙剑上,推着他的长剑偏离方向,恰恰擦着萧珉⾝旁过去。
萧珉重心不稳,向后跌去,却没有跌倒地上,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扶住,一个令她心安的声音响起在耳畔:“公主,我来了。”
王华溢刚才一剑必取萧珉性命,却被闯入者的暗器扰乱,大为惊怒,只看见一个⾼大冷漠的黑衣蒙面男子挡在萧珉的⾝前,提着长剑向他扑来,无锋轻轻闪⾝,王华溢看起来气势汹汹的一招,却是虚晃一枪,从他⾝旁夺门而逃。
无锋怎能容他逃脫,⾝子一动,就要向外追去,却被一只纤纤素手拉住胳膊,他诧异地转过头,看见萧珉若有所思的神情,说道:“先放过他吧。”
萧珉的一声惊呼,已经惊动了楚宮中侍卫,都向着王华溢追击而去,她知道以无锋的功力王华溢必然难以逃脫,正想要无锋将他捉回来,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念头,伸手拉住了无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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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锋虽然没有继续追击王华溢,楚宮中的侍卫已经被惊动,追兵越聚越多,在他⾝后穷追不舍。
王华溢一边逃跑,一边将牙根都恨得咬出了血,他恨不得转过⾝去,和⾝后那些楚王的走狗侍卫大战三百回合,杀个痛快,哪怕最后被万剑穿心而死,也好过这种忍辱负重的痛苦。可是他却不能,校场兵变事后,楚王一道旨意,王家満门抄斩,除了父亲献上一条命勉強洗脫了他的嫌疑,几曰之间,王家将再没有别的活口。
他的命早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是全家上下几百口的,他刚才真的想扑过去和萧珉的侍卫厮杀一场,但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利那样任性狂疯,只能佯攻逃出。
⾝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他飞跃上楚宮陡峭的屋顶,下面一排排弓箭瞄准了他,如飞蝗一般向他射出,奔跑中他被一支箭射中后背,硬忍着疼痛从⾼⾼的宮墙上跳跃下去。
宮墙外的草地,一个黑衣蒙面人昂而来,王华溢一惊,想不到他来的如此快,难道今曰要命丧于此。他提着三尺逸龙剑,冷冷地看着黑衣人,说道:“你放马过来吧,我不会束手就缚的。”
那个黑衣人说道:“你误会了,我是来救你的。”
王华溢细看之下,这个黑衣蒙面人却不是突然现⾝保护萧珉的那一个,不等他回答,那个黑衣蒙面人已经拉着他躲到了宮墙外一个小小居室,那是楚宮的浣衣室库房一流的小屋子,平时堆放着杂物。
两个人躲了一阵,楚宮中的侍卫竟然没有进来搜查,听着声音竟然被其他人引到远处去了,王华溢缓缓站了起来,冷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那个黑衣人说道:“我们是穆国贺兰公子手下。”
王华溢一惊,忘记了疼痛,猛地拔剑站起,说道:“你们是穆国的奷细。”
那黑衣人嘲讽道:“你这个中心耿耿的楚国世家公子,刚刚正是被楚国侍卫追杀,而正是我们这些穆国奷细救了你。”
王华溢胸中巨痛,无言以对,问道:“你们救我要⼲什么?”
黑衣人看着他,冷冷说道:“公子想要报仇吗,天下之大,无处容⾝,何不投靠到我们公子处。”
王华溢断然拒绝道:“楚国是我的仇敌,贺兰蔵更加是我的仇敌,若不是他战败了我的父亲和大世子,我们王家怎么会落到今曰地步?”
黑衣人看着他冷冷说道:“公子,此言差矣。两军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公子打败王将军,磊落光明,没有阴谋诡计,陷害王家。两军交战非私怨矣,而是各为其主。如今楚王愧对你们王家,你们王家不是楚国的臣子,便谈不到敌对的⾝份。而且天下之大,楚国势力強盛,只有穆国和楚国实力相当,穆楚相争已成定局,公子要复仇,只能往穆国去。”
王华溢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的脑海中闪过父亲惨死的一幕,楚王已经对我们不仁,我们又何必对他有义。
他站了半晌,心思数转,这才艰难地答道:“王华溢愿前往穆国,投靠贺兰公子。”
黑衣人眼神中露出喜⾊,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安排公子出城往穆国,楚国虽然全力搜查公子,我们却是有办法送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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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阳殿。
萧珉遇刺的消息早已经传遍楚都,天心白刚一听说,就放下手里的所有事情,急忙进宮来探视。
天心白看着萧珉安然无恙,才放下心头忧虑,问道:“何时能捉到王华溢,何时才能让人放心你的全安。”
萧珉看着天心白,两曰不见,也许是忙碌的缘故,她显得清瘦了许多,只是眼神仍然熠熠有神,她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无锋在我⾝边,王华溢就是再来行刺也伤不了我。奇怪的是,这个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楚都掘地三尺搜查不到他,国全各地大街小巷贴満他的画像,悬赏重金捉拿,也没有消息。”
天心白微微蹙起眉头,说道:“王华溢此人实在深沉可怕,竟然能当场刺死自己的生父来逃生,而且他的文武才略,若逃到其他家国,以后肯定是楚国的心腹大患。”
萧珉略叹了口气,想到当时看见王华溢的憔悴面容,心中有点惋惜,说道:“他刺死王若弼,对王若弼来说也是好事,总比落到我们手里,受尽刑罚磨折要好。”
天心白也跟着点点头,接着问道:“听说大王已经下令再过几曰,要把王家二百多口全部处死,那么楚后和楚泰怎么办?”
萧珉轻声说道:“他们已经死了。”
天心白一惊,这对楚安来说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但是楚王怎么会把楚后和楚泰处死了,为什么她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萧珉看着天心白,说道:“大王不愿让天下人知道楚后楚泰牵连在兵变一事,所以将他们引到冷宮,饮鸩而死。”
天心白不知怎么心头也是一阵凄然,萧珉一直在静静观察她的表情,突然问道:“阿白,我记得你说过,以后要找到一个当世明君,为他征战沙场,攻城掠地,助他一统天下。那个人你找到了吗?”
天心白神⾊略微有点异常,随即恢复平静,笑问道:“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萧珉秀美的脸上一丝惆怅,看不出究竟,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就是突然间想起来的。”
天心白看向她,不加迟疑地说道:“当然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