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地图商议了一会儿,除了要出派一小队士兵偷袭武军的粮草之事达成一致。
其余战术迟迟争论不休。张清泉为的将领主张以主力对主力,昅引武军注意,使天心白有机可趁,突围而出,合兵攻击,又有几名副将,觉得以硬碰硬,一旦一击不下,损失太重,则后继乏力。
张清泉见众人争论不休,将目光投向一直沉思不语的萧珉,问道:公主,你有什么⾼见。
萧珉略想想,看着众人,说道: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敌军两倍于我,以逸待劳,唯今之计,我们只能出奇制胜。
众人一时愣愣看她,不知奇从何来,萧珉嫣然一笑,憧憬道:围了这么久的临平,久攻不下,武军应该很着急了。
张清泉听她点拨,不由得眼前一亮。
萧珉继续说道:我倒是想了个主意,只是要委屈我们的骑兵兄弟了。
热炽的午后,临平城正北面的武军大营。
大将候悬坐在将军帐內,想到久攻不下的临平城,內心焦灼,听说守城的楚将是一名女子,楚国武举科考状元天心白,他拍拍头,更加郁闷,想不到一名女子有如此才能,能让他们几次三番的強攻铩羽而归,最后因伤亡太大,只能围而不攻。
临平城內没有粮仓,天心白。带着上万名士兵驻扎在內,估计早就弹尽粮绝了。
他正在想事情,帐外一个气喘吁吁跑进来的士兵,満头是汗,激动地叫道:大帅,投投降了。
天气炎热,心烦气躁,他不由更想念武都城中舒服的候府,抬头没好气地说:有话慢慢禀报,慌里慌张像什么样子。随即抬起头,震惊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兵擦擦汗,奋兴地说道:大帅,临平城里的楚军投降了,城墙上揷的到处是白旗。
候宣激动地站起来就像外走,说:赶快去看看。
他走出帐外,果然看见面前⾼耸的临平城墙,城墙上歪七歪八地揷着白旗,城墙上的士兵寥寥,仅有的几个人饿得东倒西歪,也如那垂头丧气的白旗一般。
候悬哈哈一笑,看见自己的谋士梁启言也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他叫道:老梁,你看他们总算是亮白旗了。
梁启言也是神情振奋,说道:总算没有徒劳无功。
候悬说道:我这就派使者进城,谈他们投降的事。
他说着又一怔,自言自语道:我看那天心白年纪虽小,又是个女娃娃,但是绝非软骨头想投降活命的人,怎么说投降就投降了,难道有诈。
梁启言点点头,说道:将军言之有理。
候悬命令道:你派士兵喊话,问清楚他们投降的原因。
梁启言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来回复道:将军大喜,的确不是天心白要投降,而是她手下的副将,至于天心白昨夜已经被想要投降求生的将领兵变,杀死了。我去查看过,城墙的旗杆上绑着一具尸体,隐隐约约倒真是个长相十分秀气的人。
候悬皱皱眉,神⾊有点阴沉,半晌才道:却也可惜,天心白才能卓著,若是能为我武国所用,也不失为一个帅才。
梁启言安慰道:将军不用那么多感慨,我们打了胜仗,应该⾼兴才是。
候悬这才哈哈大笑,说道:也罢,这些楚军困兽之斗,估计不会有诈。我们的探子出去这么久都没有现有支援的楚军到来,光凭他们这些饿得没力气的士兵,别说是真投降,就算他们诈降,也是自取灭亡。
梁启言点头,说道:听说楚王派⻩锡富带着五万楚军来驰援,可是直到现在都看不见鬼影子,不知道为什么拖拖拉拉,故意把临平城还给我们似的。
候悬指着梁启言说道:那么梁先生就去看看他们投降有什么条件。
梁启言带着一些士兵来到临平城下,不到一会儿,却面有怒⾊而返。向着候悬说道:东南方驻军的方伟,太不把元帅放在眼里,他不过是个将军,领着两万人马,居然敢不和将军商量一声,就把路让开接受城內楚军副将的投降。
候悬皱了皱眉头,脸上也出现不悦之⾊。
梁启言继续说道:岂只如此,楚军副将的降表和楚军交出的宝贝也都被他弄去了。论等级,他不过是个将军,主公您是上将军,这次围攻临平城都要听您指挥。论人马,他领军两万,您领军七万,若是没有我们这七万人马在此坐镇,方伟他有本事令楚军出城投降吗。
候悬一摆手,说道:梁先生,你不用多说,本帅心中有数,你去到方伟军营,让他带着楚军降将过来见我。
梁启言听到候悬的命令,这才面⾊和缓,带着一行护卫,亲自往东南方方伟的驻地去了。
候悬独自坐在将军大帐之中,越想越觉得梁启言话中有理,只是他一把年纪不愿意跟年轻一辈太过计较,只要他乖乖过来,向自己请个罪,此事也就掠过不提。
他坐在帐內等了许久,迟迟不见方伟过来请罪,便是他派去的谋士梁启言也不见回来复命。
一个多时辰过去,候悬心中也起了怒火,方伟不过来,梁启言也不见回来,难道竟被方伟将人扣住了不成。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命令⾝旁的传令兵道:点齐护卫军,随本帅到东南兵营看个究竟。
他们一行人骑马走出北面的大营,快马加鞭行了快半个时辰,到达了东南方的方伟兵营,营口守卫一经通报,不多时,将军方伟已经来到军营外面恭敬地迎接候悬。
方伟躬⾝到地,说道:末将不知元帅来此,迎接来迟,快快请进。
候悬看方伟态度,心中掠过一丝不安,问道:你可见到了我的谋士梁启言来此。
方伟摇头摇,又问过周围侍从之后,疑惑地回答:怎么元帅派梁先生来找我吗?本将没有见过梁先生来此啊。
候悬看他神情不像作伪,心中一沉,焦急地问道:方将军,楚军的降将和降表都在你处吗?
方伟表情更加糊涂,说道:我适才看见临平城墙上揷着白旗,正在⾼兴,派士兵前去查问,说正在和元帅你商量投降的事情,末将便等着元帅你传来消息才敢行动。末将虽然平曰行事不羁,但是这样的大事也不敢擅自做主的。
方伟说完,候悬直觉得胸中一口气血上涌,他居然上了楚军的当,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他催马向外,来不及多做交待,在马上喊道:传令下去小心戒备,楚军是诈降。
他话音未散,已经纵马跑出去很远,方伟在后面喊道:元帅,我送送你。紧跟着在他后面向营门口跑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营门,正要走出去,隐隐约约大地都在摇动。
远处一片密集的马蹄声如天际的雷声一样惊人,声音越来越响,向着这里冲锋而来。
候悬一抬头,惊得面上变⾊。
不远处一团移动的尘沙笼罩住移动的马群,铺天盖地一般,声势浩大,方伟说道:哪里来的骑兵,赶快戒备。
候悬经验更加老练一些,直接叫道:不是骑兵,赶快躲开。
来不及了,不管是候悬还是方伟下令都已经来不及,那群奔马的度远远过最迅捷的骑兵,眨眼之间到了眼前,一个个恢恢直叫,⾼抬着马蹄,马。眼赤红,上千匹受惊的战马像汹涌的浪嘲一样瞬间将营门前的人淹没。
上千匹战马猛地冲过来,一下就呑没了营门前的守卫等人。
方伟的马匹在马群之中,被几匹战马接连一撞,猛地摔倒在地,无数的马蹄硬生生地从马⾝上踏过,他躲闪不及,也被马蹄踏了几下,痛疼欲裂。
他勉強站起⾝子,挥着手中长剑向那些战马⾝上砍去,马⾝上鲜血淋淋,却不肯退却,仍然是不管不顾地向前冲,几个沉重有力的马蹄当胸踢来,他躲闪不及,又摔倒在地,被数不清的马蹄从⾝上踏过。
候悬知道情况糟了,他及时调整方向顺着马群向大营里面冲,可是除了他,刚才他⾝边的人都被践踏在迅疾有力的马蹄之下,他看见方伟等人一下子掉到马群里,刚冒起一个头,又沉了下去,可是他竟然没有办法回头救他。
而整个马群,他定下神来才现,马尾处都烧着熊熊烈火,正是因为马尾着火,这群战马才如此狂疯,不顾一切地冲击,即使受到重击也不肯停下脚步。而他被马群带着,却是目睹了平生最残酷的一幕,无数的武军士兵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马群踢倒,然后被无数的马蹄踏过,尸体血⾁模糊,肠穿肚烂。他的耳边不断响起哀嚎声,他的眼前是一片火海,数不清的马尾处的火焰在奔跑中点燃了士兵的服衣,军营的帐篷,整个军营成了一片火海,除了被战马践踏,仓皇逃命的武军也慌不择路,在蜂拥着逃跑躲避的过程中,武军士兵推倒了自己的同伴,又从他们⾝上踩了过去。
兵败如山倒,整个东南营就这么完了,他不可置信地拉住缰绳的手都在颤抖,又听见远处两声咚咚的巨响。无数手持兵器的楚军士兵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向刚刚逃脫的武军杀去,临平城东南门洞开,一片震天的喊杀之声,一个面容英气秀美的小将带着如猛虎下山一般的楚军士兵也从城中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