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左江慢慢地张开了眼睛,浑⾝的涨痛不仅让他眉头紧皱。这里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慢慢地左江回忆起昨晚一些事情的片段。对,昨晚自己一个人去喝闷酒了!为什么去喝闷酒?昨天是他女儿8岁的生曰,此前他因前妻的阻拦已经6年没有见到女儿了,这回前妻答应他可以给女儿过一个生曰,可是去了之后前妻就变挂了,说什么也不让他看女儿,还骂他是窝囊废,不是男人,并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28岁时,左江就当上了桐江车站的副站长,桐江车站是当时国全46个主要编组站之一,在国全都是挂得上号的。做为主管运输的第一副站长,左江手握车皮调度和运转车间人事的大权,可谓是舂风得意。
热心的老站长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当时桐江市副长市的女儿,也就是前妻。双方家里都觉得挺合适,左江和前妻也没什么意见,事情就定了下来,半年后便结了婚。婚后前妻觉得工商局的工作太没意思,便辞职下海要挣大钱,凭借她父亲的地位和权力很快就达了起来。这本来是好事,可前妻随着钱越挣越多回家的时候却越来越少,就是女儿出生也没能栓住她,做完月子把女儿交给岳⺟照看就又去忙她公司的事情。
做为一个一等编组站主管运输的副站长,又是事业展的关键时期,左江也一心扑在事业上,没白没夜地工作着,这样夫妻俩见面的时候就越来越少,感情也冷淡了许多,尽管前妻的一些绯闻不时地传入他的耳中,他也没有特别的在意。
30岁那年老站长到年龄离休了,左江顺利地接班,成为当时国全铁路系统最年轻的一等站站长,他更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运输生产当中,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前妻的事情。可是好景不长,女儿2岁生曰那天,桐江车站生了调车冲突的重大事故,造成1死2伤、直接经济损失1000多万元的严重后果。
松江铁路分局经研究决定,左江因负导领责任被撤消站长职务,到松江铁路分局职校当了一名教师。历史是惊人的相似,17年前他的父亲也是因为事故被撤职的。那时他父亲是松江铁路分局的分局长,因为生了一起列车正面冲突的重大事故被撤职,最后配到分局党校做了一个挂名的副校长。
左江被撤职后,导致了与前妻感情隔膜的一次大爆,此时前妻已经拥有上千万的资产,根本看不起他,不见面则罢,一见面便冷嘲热讽说他是窝囊废,根本不是男人。左江也是个血性男儿,一怒之下便与前妻离了婚,什么也没要,净⾝出了户,这倒正合了他前妻的意。
没能见到女儿,左江闷闷不乐地找了一家小酒馆一个人喝闷酒,一直喝到晚上10点多小酒馆要打烊了他才醉醺醺地往家走。现在他只记得在横过一条马路的时候,一道刺眼的白光晃过,紧接着就听到刺耳的刹车尖叫声,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里是医院?难道我被汽车撞了?此时天刚蒙蒙亮,透过窗帘灰暗的光线左江看到屋里到处都是白⾊,自己的床边还放着一个输液架,输液架的挂钩上挂着一瓶已经打完的药瓶,不过药瓶上输液用的淡⻩⾊胶管让他产生了疑惑,这是什么医院啊,还用这么老的输液方式,现在不都是用一次性的塑胶管了吗?再看看输液架,更上让他惊异,这输液架是他小时候在医院里才能看到的那种!
左江突然间就产生了一种怪怪的感觉,动了动手,好像没有受伤,又动了动脚,也很灵活。就在他动脚的时候感觉到脚下的被子庒得很紧,便转过头望去,看到一个⾝穿白⾊的确良衬衫一头大波浪长的女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上⾝爬在他脚部的被子上正在熟睡。由于她趴在床上,左江看不到她的面部,也看不到她是谁。
左江的动作惊动那个女人,她的手动了几下后便抬起了头,当她看到左江张着眼睛看她时,顿时惊喜地叫了一声:“儿子,你醒了!可吓死妈妈了!”说着扑过来一把将左江抱在怀中菗泣着哭了起来。
左江顿时让这突然的变化给惊呆了,女人抬起头的那一刻他就看清楚那是他的⺟亲,而且是年轻时的⺟亲。⺟亲在他离婚前已经因病去世了,现在又看到了⺟亲令他激动万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难道是自己重生了吗?
⺟亲那熟悉的声音,那温暖舒适的怀抱,这病房中古老的设备,还有昨晚那刺耳的刹车声,是那么的实真,让左江不得不相信他确实是重生了,这么不可思意的事情怎么就偏偏落到他的头上呢!
⺟亲温暖的怀抱让左江深深的留恋,他真想就这么一直停留在⺟亲的怀抱中。⺟亲哭了一会儿后,便把他放到床上,在他的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说:“这进口药的效果就是好,烧还真退了!”
左江望着一脸喜悦的⺟亲说了他重生后的第一句话:“妈,我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亲说话,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主治大夫带着两个护士走了进来,看着清醒过来的左江惊喜地说:“李院长,你儿子好了!”左江的⺟亲叫李淑媛,是这家铁路医院的副院长。
李淑媛说:“是啊,王大夫,刚才我试了一下烧也退了,谢谢你啊,如果不打这进口药还真不能恢复得这么快!”
王大夫说:“李院长,这是我应该做的,小江可是您的儿子啊!我还是先给他检查一下吧。”说着就来到床前给左江检查了起来。
这时的铁路医院是铁路自办的企业性质的医院,面向的是铁路的职工和家属,职工就医费用全免,家属就医半费还不是直接把钱交给医院,是从职工的工资中逐月扣除。就这涉及到用药的问题,医院为节省经费用的都是一些普通的物药,对于进口药和特效药严格进行控制,如有需要必须经院长审批。儿子的病只是重感冒⾼烧,根本不符合使用进口药和特效药的条件,李淑媛做为副院长更不好向院长开口,是王大夫直接找院长给左江特批的进口药。
左江现在急于想知道这是哪一年,病房里没有镜子他看不到自己的容貌,从自己的⾝体上判断应该是十几岁的少年时期,也就是八十年代。听王大夫刚才叫⺟亲李院长,他判断这时应该是1984年到1987年之间,因为⺟亲是这段时间担任松江铁路医院副院长的,本来⺟亲很有希望被提拔为院长的,可是由于父亲因1986年的那起重大事故被撤消了分局长职务,1987年⺟亲改任为医院的工会主席。
王大夫给左江做完检查后对李淑媛说:“李院长,小江的体温现在基本恢复了正常,心肺功能也正常,我看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再打一天针观察两天就没事了。”
李淑媛说:“王大夫,谢谢你!小江的病让大家受累了,你们昨晚就忙了大半夜都没休息好,现在小江也没什么事了,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吧!”
送走了王大夫他们李淑媛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左江的额头说:“小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体哪儿不舒服?”
尽管左江现在浑⾝涨痛无力,可却怕⺟亲为他担心,便说:“妈,我现在全好了,⾝上哪也不疼,不信你看!”说着起⾝下床做了几个扩胸的动作。
李淑媛赶忙拉住左江说:“小江,你的病刚好,快到床上躺着别着凉了。”说着便把他拉到床上,见他躺好后又给他掖了掖被角。
左江望着⺟亲那张年轻漂亮的脸心里十分的激动,重生真好啊,一家人可以重新团圆了!最后他终于没能忍住心中的疑问问道:“妈,现在是哪一年?”
李淑媛闻听不由得一怔,然后便紧张了起来,急急地说:“小江,你可别吓唬妈妈,现在是哪一年怎么都不知道了呢,是不是脑子被烧坏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