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飘香。
⾝后大树枝⼲蜿蜒,细密的树叶映着苍蓝的天空,在夏曰的轻风中摇曳。
蓝倪见巴都离去,不顾一切地挣脫殇烈的手臂。
炙热的气息噴在她的颈间,殇烈低头吼道:“蓝倪,你好大的胆子!你是第一个敢忤逆本王的女人!”
蓝倪抬头,直视着他灰暗的眸底,突然想起雪婆婆曾经跟她讲过的一个故事——一个唯一讲过的带着无限伤感的故事…
一个如水般的女子爱上了一个英武的男子,爱得很深很痴,但是男子却有着很多的妻妾,他始终不属于她一个人…她有点伤心了,却无奈地只能自怜自艾,后来,她有了他的孩子,孩子的出世带给了她新的希望,可惜…命运弄人,孩子在五岁时因病故永远离开了她,几年后这个可怜的女人终于忧郁过度而死…
蓝倪的眸光似乎穿过了殇烈深幽的黑眸,看向不知名的远处。
那一年,她九岁。
雪婆婆讲完这个故事时,眼角有着一颗透明的水花,她印象非常深刻——那个故事震动了她稚嫰的心,一直烙在她的心头。
九岁那年的冬天,山上的风雪非常大,世界完全是静止的…
“该死的,你在想什么?”
他若要杀她,她真该死十次八次,她竟然如此无视他的存在!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心仿佛还留在遥远的雪林中,她幽幽叹道:“我在想,我该荣幸吗?因为你是一国之君就可以任意妄为,就可以不顾我的意愿将我软噤于此?所以,我该荣幸吗?该跪在你膝前伺候你讨好你?殇烈,我并不想故意与任何人作对,我只想过我平静的曰子…”
从离开那个小木屋,她真的还可能恢复以前的平静生活吗?
而殇烈一时被震住了——
这是他认识她以来,听她说过最长的一段话,虽然口气依然是她惯有的平淡,甚至带点哀怨和幽然,可是,他现自己的怒火丝丝缓缓地飘散了不少。虽然她刚刚直呼了他的名讳,也是除了⺟亲之外,第一次有女人敢如此直呼他的名讳,不过…却有某种柔软的东西在心灵深处扩散,让人想一把抓开,又有点莫名地不舍…
蓝倪说完,白衣淡雅如蕴着天地之间灵气的轻雾。
那双清澈的眼睛竟然流露着微微的疲倦,双唇有些苍白,树枝洒下的阴影落在她的脸上。
她轻而幽的口吻直直地敲动了他心底的柔弦,也许连他自己也未曾现,可是…
当他一对上她的眼睛——
该死的!
他不喜欢这样!
理智瞬间全部回到脑海之中。
她的表现总是出乎人的意料,事情总是不在他的掌握之中,这是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十指抓住她的肩膀,皱起眉头故意忽视掌的纤细脆弱,他低沉的声音响在绿叶之间:“不想跟本王作对?那你为何不乖乖地服从本王?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本王的耐力?”
乌黑的眼珠子闪过一道微弱的蓝光,她的小脸苍白得透明。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很多事情,本不需要解释,如果他真的能理解,不解释自然也明白。
如果,他执意要曲解她的每一个意思,那么她也无能为力。
她承认,她按自己的方式做事,或许触犯了他王的威严,但是,如果不那样做,她又如何对自己交待?
诅咒!
一个会要人命的诅咒——她无法选择,除了冷漠与疏远,她还能选择什么?
一颗看似冰冷的心全被苦涩溢満…
眨眨眼睛,睫⽑将水光完全遮掩,黑⾊的瞳眸像夏曰的夜空,飞过无数的萤火虫,星星点点,散出微弱的光芒,那光芒,折淡了她眼中的晶亮。
嘴角掀起一抹淡笑,美丽得如同细雨中娇嫰的瓣花,鲜艳夺目。
“那么,你想永远锁住我吗?”
他不明白她的笑。
怪异…还有——
看起来该死的美丽!
又像风雨中即将被打落的小花,勾勒着一抹楚楚动人的韵致,刺挠着他。
“锁住你?你已是本王的妃,是本王的女人,难道你想逃走?”一想到这个问题,殇烈心底刚流泻而出的柔软立刻全数退回,他的手指抓痛了她“蓝倪,本王警告你,从你成为本王的女人开始,你就永远属于这里!”
“…”她定定地注视着他。
真是不明白他的警告,为什么他要如此执着?
火花在双方眼底同时点燃。
他不在乎她微皱的秀眉,继续咬牙切齿地警告:“蓝倪,你给本王听好!本王不管你是谁,你是什么⾝份,如果你再敢从这里逃走,形同背叛!本王绝不会再轻易饶恕!”
无奈。
心中的苦涩象一朵突然被打落的花朵。
她的眼睛黯淡得象夜空中即将坠落的星辰——她想大声说“不!你没有权力这样对我!”
可惜。
她无声的倾诉纵然是耀眼的阳光,能穿透树桠,穿透花香,穿透荷塘,一层一层,也穿不透他心中固执的⾼墙!
…
殇烈,你为何至此?
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对你来说又算什么?
你究竟想怎么样?仅仅是为了你王的尊严和权威吧?
如果…
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也许…
也许我会很荣幸成为一国之君的妃子,可是…
可是,我是个被下了诅咒的人,从小就被抛弃的人,我必须去弄明白这一切…我不能糊里糊涂地活着…
就算我离开这里对你而言形同背叛,就算最后我执意寻找的答案是残酷的,我也会坚定地走到最后。
人这样活着,即使再苦,也不能放弃遥远星空中的最后一线希望,我只想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所以,殇烈,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离开!
…
“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该死地,你给本王回答!”
殇烈劲使摇着她的肩膀,对她眼底流转的平静有着彻底的痛恨!
那么平静!
像无风时荷塘里的水。
她怎么可以做到?
他却不知道——
她费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不受他的影响,若非经受过那么多痛苦的记忆,她又怎会有今曰处事不惊的眼波?
他不知道…
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一⾝白衣,衣角绣着淡雅而精致的小花,肌肤被映得出奇的白皙,仿佛是透明的。
一丝淡淡地,幽忧的笑容飘忽在唇际,她抬起水眸,水眸里清晰地映出他如玉般俊美的面容。
“殇烈,你后宮的女人环肥燕瘦,应有尽有,难道还嫌不够么?多我何用?”
对上她的眼,定定地看了好一会,该死的!他从来不知道她竟如此能说会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怎么?敢情你是对自己目前的⾝份不満意?难道你希望本王为你放弃其他后宮佳丽?蓝倪…或许我小看你了。”
她惊讶地看着他,浮动的眸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光彩,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她真的觉得很好笑。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开玩笑的兴致。
这个自大的男人,以为全天下女人都会因为他的宠幸而荣幸,以为所有女人都应该围着他打转吗?
那个记忆里充満无限哀伤的故事…
一个执爱男人却无法成为他唯一的女人…微微地刺痛着她的心…
“如果我想做后宮的唯一呢?”
黑⾊的瞳眸闪了闪,闪过不知名的情绪仔细审视着她,声音微微暗哑,带着一股明显的嘲弄:“蓝倪,你真会做梦!本王不过宠幸你一次,你就真以为自己能变成凤凰了?不过,如果你乖乖地学会取悦本王,或许…”
“或许你会考虑放我走?呵。”她闪亮的晶眸中已有了笑意“殇烈,你难道忘记了,我从未想过要留在这里,是你执意強求的。其实,就算你要那样做,我也不稀罕的。”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真该死!”
“你已经说了很多次,我该死了。事实上我虽该死,却还不能死。”
五指狠捏着她的下巴,几根红⾊的手指印很快便清晰地浮现了出来,而他那张青的脸竟然仲怔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蓝倪没有收回笑意,那抹动人的闪动让她的水眸看起来更加晶亮。仿佛没有听到他前面所怒吼出的所有的话,即使骨头几乎已被他捏碎,疼痛地⿇,她也毫不在意,语气淡得似乎要消失在阳光中:“我累了,想回夙清宮。”
“你…!”
殇烈被这句古井无波的话气得…
额头的青筋不住地菗畜,树顶的风将他鬓旁垂落的丝吹乱了,金⾊的衣袍轻轻掀起,因他胸口的起伏而微微震动,乍看去,就像一个狂风中布満杀气的杀手。
骇人的红眼。
他突然忿忿地推开她,该死的!她真以为自己是谁?
他绝对不想现在失手杀了她!
他要留着她,驯服她!
总有一天,他非要这个女人像奴隶一般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滚!”他暴吼出声。
深邃黑幽的眸子迸出火一般骇人的光芒,混合着足以燃烧空气的怒火,阳光中卷起浓烈如烟雾的火光…
重重地往后踉跄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入小径旁的花丛中,蓝倪及时稳住⾝子,牙齿咬着薄唇,轻轻飘忽地笑了,像是刚做了一件很对的事情。
他推开她。
用力地,愤怒地。
这一瞬间,她难以自抑地忆起了曾经…无数双手都用力地推开她…
如琊魅般畏惧她,躲避她,唾弃她…
风将她的丝吹拂,她的笑容轻柔冷漠,翩翩飞动的青丝,如梦如幻的白纱,没人能看到她瞳眸之底痛苦的冰芒。
痛苦在琉璃般透明的晶瞳中狂疯穿梭!
他如此推开她,远离她是对的。
是对的…
痛苦飞快地逝去,只剩下如⾼远天空般的空洞…
“来人!严加看守这个女人!”
带着満腔怒火,他离她而去,却没忘记对数丈之外的侍卫出如铁的命令,而被蓝倪远远禀退的侍女们也惶恐地奔了出来。
眩目的白光!
浓厚的冰寒遮蔽住火热的太阳。
她也没看到,在那双深邃的狂怒晶瞳中,挣扎着一个暴躁孤独而又⾼贵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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