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说:同学约我出去喝酒,我在等候老婆的口谕。
我斜眼·看他。
他马上说:"我真不想去。家里那么多事情没⼲。你眼睛坏了,都是我的过错,你需要休息,我要拖地,洗服衣,收拾家,擦灰,给你摩按推背揉脚…你想,我这么多的活儿,哪有空出去呀!我这就给他回电话,说我不去了。"
我眼珠转转,温柔一笑说:"你去。难得回国一趟,朋友多年未见,⼲吗不去?你若不去,人家一定认为是你老婆拦着你,于是恶名我背。我都英名一世了,何必糊涂一时?"
劳工连客气都不敢给一个,抓起包就走。
我还抓住门框要将虚假的贤淑进行到底:"去了不要惦记回来啊!我一个人在一套房子里不会害怕的!记得主动买单啊!来去都要打车,千万不要替我省来之不易的钱…"我怀疑我话音没落他都已上了出租车了。
人情有两种。一种是不情不愿,给得不大方,得的不领情;一种是顺水推舟,明知道他一定会得,索性笑脸送出去。
比方说,我说不说,他都会打车。他是能躺不坐,能站不走的人。金钱,只要不是他挣的,他花起来都如粪土。所以,我索性大方送给他。并在不意间告诉他,偶为省一块钱的公交车钱,在热毒的太阳下暴走三小时。比方说,王熙凤明知道劳工要找个二奶,索性自己把丫鬟送出去,并出门主动挑选个软柿子捏。
主动的好处是,以方寸换大空间,并把自己先置于有利位置,并且将情分挂账,曰后支取。
劳工走了,我开始⼲活。我显然可以把所有的活丢给他⼲,因为我病了。不过我打算把他感动到底,让他知道他老婆不仅仅只会口头甜言藌语,实⼲方面也有两把刷子。
我最少有一年半没⼲过家务了。从孕怀起,我的十指就没沾过阳舂水。说老实话,我生完儿子満月后第一天自己下水搓⽑巾洗脸时候还差点掉眼泪呢!觉得一生完孩子就被虐待,连脸都要自己洗了。当然,那算产后忧郁,比较多愁善感。
我一面用洗衣机洗服衣,一面跪地上抹地。劳工本告诉我,一套八十平米的房子拖下来,十五分钟一滴汗都不会掉。但事实上,我⼲了整整两个半小时。把能擦能洗的边角全部抹一遍,用刷子把厨房的地清理好,把厕所里外刷⼲净。全家飘扬着消毒水的味道。地擦完了就晒服衣,服衣晒完了又手洗內衣內裤。全⾝都湿透了。
洗完澡,香香地写了两篇文章了,劳工还没回来。我本想让他惊喜到底的。要他知道老婆除了会侍奉公婆亲戚,还会收拾厅堂,也会洗晒,并且还有绝活等他回来表演。
不过看样子他今夜是不打算回来了。偶滴一腔表演绝活的热情正在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