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我闭上了眼睛,全然放松的模样让他也总算适应了一些,慢慢的,那有力而修长的手指也不再像最初那般僵硬了,开始有点柔缓了,只是我很想睁开眼睛告诉他,能不能不要一直在一个地方重复的按庒,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在水离忧堪称极烂的摩按手艺中,我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我以为我会梦到冯骏,却竟然什么都没有梦到,我突然间成了现在的我,他怎么办?他又会怎么样呢?是继续过他以往的曰子,清净如流水般的不动心不情动的活着?还是会为我伤心,从此一蹶不振呢?不过他那般理智的人应该是不会的吧!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们的感情很融洽,很稳定,我从不怀疑我爱着他,他爱着我,却总是欠缺了些浓烈,也许这和我们彼此的工作和性格有关系的,我们都太过习惯用理智些的行为来对待一切了,包括感情,所以与他一起的生活虽然幸福,却极平淡,总是少了那么一点点轰轰烈烈或者浪漫,但是,我依旧在心底爱着他。
甚至昨天我刚收下他的求婚戒指,今天该是我们一起去登记结婚的曰子,但是我的人,或者说我的灵魂,却已经在这一具⾝体里了,冯骏,我很想你,你呢!你想我吗?
我的心布満着对过去的伤感,可是却无法说出口,因为太过理智,太过明白现今的处境,没有人会相信,我已经不再是他们过去的‘主上’了,或者即便有人相信,也没有人能接受他们的‘主上’变成另外一个人,所以,我若还想活下来,还想让自己活得好好的,舒适着的,我便别无选择的只能成为她…人人惧怕的血娘子。
可怜的过去的‘我’,竟然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不知道她是怎样肯定她自己的存在的,但是我不行,我和她不同,我需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不想在若⼲年后,我连自己原来叫什么都忘记了!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辰了,而水离忧还保持着最初的支势姿,蹲跪着摩按着我小腿同一处的肌肤,我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好气的是他就这般笨的一点不懂得偷懒,不懂得对他自己好一些吗?我让他摩按,他就真的一直跪在这里按,虽然没有手表,不知道我确切睡了多长时间,但至少三个小时肯定是有了的,他竟然就真的不声不响跪了三个钟头?
“够了!我的腿都快被你按⿇了!”我不用看也知道,那块被他的手‘摩按’了两三个小时的地方,肯定已经青紫一片了,果然以后想要更好的享福,这人还有得培训呢!否则每次让他摩按就把自己按到这般疼,比不按还要难过,那还要他摩按做什么?
这本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抱怨,若是冯骏在这里,便还能称得上是一句撒娇之语,然而面前跪的人不是冯骏,也不是任何其他的男人,而是惧怕我比虎狼更甚的下属,所以水离忧的接下来的动作,立即是额头磕向硬坚的地板“请主上降罪!”
饶是我的这具⾝体的本能反应极快,也只来得及阻止他的第二下磕头动作,第一下是实搭搭的被他磕了下去的,因为那额头击撞地面出的那声不轻的响声,让我知道这一记绝对不是一点半点的疼,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痛楚的模样,让我不由再度心中叹息,我果然是暴君,比女王还女王,竟然能把一群这般厉害的男人吓得如此模样。
看来即便是想对他心软,也得另外寻着方式来,以后我说话也得尽量小心着,免得在我以为无关紧要,不关痛庠的一句话,就引来他这般激烈的反应,这样下去,他即便有几百条命也会被我腾折没了!
“你实在很想我惩罚你,是不是?”我挑起了唇,再度抚上了他清冷中带着几分矛盾的温柔的脸,他无言,不知是被我的动作吓得忘记了回答,还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我的问题,就那么勾直勾的看着我的脸。
我在他如深潭般幽黑的瞳孔中清楚的看清了自己的模样,鬼使神差般的我靠近他的唇,轻柔的在他的唇上刷过,让我和他都惊讶的话语,已然在那一瞬间说出了口“侍寝!”
他的⾝体在刹那间僵硬如铁,而我也懊恼自己怎么一时口快,头脑昏说出这两个字,且不说,我目前脑子里想的爱的还全部都是冯骏,不想与别的男人展夜一情关系,更重要的是,以前的血娘子可从来没有碰手底下人的先例!
即便她的男男女女关系有些乱得令我头疼,但是我却没有效仿和继续她的作风的打算,所以这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正想着该怎样收回时,我却看到本就僵硬着的,跪着的水离忧竟然缓缓的站了起来,一声不响的开始脫服衣了。
轻白的锦缎轻袍下,竟然是血迹涔涔的中衣,血迹半⼲半湿的粘在他的腰部腹位置,中衣已经有些粘合在伤口上了,我不由惊诧的盯着他,这个家伙⾝上有伤还跪在这里跪了好几个小时,现在竟然还不顾伤,想要以这样的⾝体来给我侍寝,我简直不知该说他太不怕死了,还是比起死,他更害怕我?
我按住他继续脫服衣的手“去药堂治伤,好了之后再来,我可不想你死在我床上!下去!”
“是,主上!”他没有半点置疑的重新拣起地上的服衣,却没有立即当着我的面穿上,而是恭敬的再度对我行了个礼后,抱着服衣退了出去。
顿时寂寞冷静的空间里,终于只剩下我最后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