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煜笙阴沉着脸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他果然一点都没变,刚刚他才警告过他,现在,他又故态复萌,这会儿,连苦⾁计都使了出来。
“很好!”他对着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的莫寒冷笑:“不愧是莫王爷,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连自己的性命也舍得搭进去,不过…”他话锋一转,表情变得阴狠而残酷“没用的,就算你今天被射死在这里,对你,我也不会有一点愧疚,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他到底明不明白,刚刚若不是在最后的关头,他故意射歪了方向,此刻,他早就去阎王殿报道了!
莫寒紧闭着眼,全⾝上下那种让他痛得天旋地转的剧痛稍霁,他的字字句句他听得清楚,里面的尖酸刻薄他都懂得。以前的他没有自知之明,可是现在,他有!
勉強的站了起来,看着曾经最亲爱的皇兄,他疏淡有礼的轻轻微笑。
皇煜笙厌烦的看了眼他脸上那碍眼的微笑,冷哼了一声,转⾝就走。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一个年轻的皇子火急火燎的飞马过来。
皇煜笙冷着脸上马。“叫什么叫,赶着投胎么?”
“你快过去瞧瞧吧,梦曲姐姐射箭时不小心伤了个侍卫,她现在正在那边哭着找你呢!”
皇煜笙夹紧马腹,烦躁的掉转马头。临行前却又转⾝对着那皇子吩咐道:“永耀,你把这匹马牵了回去。”
永耀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眼狼狈无比的莫寒,细声说道:“牵了马走,那莫王爷怎么办?”
“你管那么多⼲嘛,他死不了的!”烦躁的一扬马鞭,马儿吃痛,尖叫了一声便飞纵而去。
永耀面有菜⾊,看着莫寒那羸弱的⾝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苦恼的抓了下头:“莫王爷,要不,我送你回去?”
莫寒冲他感激的笑笑:“不用,我现在的样子,也骑不了马!”如此说来,他还真要感谢他的好心,不然,以自己这具伤痕累累的⾝体还真不知道如何将马牵进马场呢!
闻言,永耀松了一口气。看了眼他还在流血的腿大,心生不忍,可实在又不想将这个人人鄙弃、有着龙阳之好的皇兄送回营帐,只好找了句场面话岔开尴尬:“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让侍卫过来接你!”
他眼中的挣扎莫寒瞧得清楚,虽然早就明白,可是还是忍不住心下酸楚。他強迫自己努力的微笑:“我可以的,你回去吧!”
“那好,我就先走一步了!”永耀不敢再去看那张脸一眼,他怕自己看多一眼,自己就会心软。匆匆的牵了追风,飞⾝上马,连路上小心的嘱咐都不敢多说,就那样火急火燎的夹紧尾巴逃了。
实在是太害怕与他有所牵连了啊。
莫寒目送着他的远去的背影,等四下无人时,他轻轻的拉起裤管,半截箭矢还陷在⾁里面,还好,伤得不重。他咬紧牙关,五指用力一拔,血液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
走回营地时,已是酉时。
向管事的太监询问了给他安排的营帐。皇后怜惜他,营帐的位置很好,就在皇后营帐的旁边。
路过侍卫的营帐时,从里面传出一个女子菗菗噎噎的哭泣声和他熟悉的男人轻柔的劝慰声。门帘没有关,他走过,刚好看见梦曲倚在皇煜笙的胸口,而皇煜笙的手在她的背上安抚的拍打着。
他咬了咬牙,能感觉到疼痛的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痛着,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如他所想的一般,将一切看淡。
林天萧领着随行的太医走了出来,他的射猎服上血迹斑斑,脸上,也是一片污渍。疲惫的擦了一把脸,好在,太医来得及时,那侍卫的那条腿总算保住了!不过,那梦曲郡主也太过骄纵了一些,只不过侍卫没有听她的话,将自己的马借给她,她就打算射死人家的马,不想,马没射到,倒把那侍卫的腿给伤着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太子殿下以后娶了,怕是有些苦头吃了。他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笑笑,无心的一转眼,便看见莫寒站在营帐不远处呆,脸⾊苍郁,脸颊上全是细细密密的刮伤。现林天萧在看他,他淡淡的一笑,转⾝就走。
林天萧连忙追了上去。
“你怎么了?”拦在他的面前他细细的打量他,他实在是伤得太严重了,腿大的鲜血都还没有凝固,忍不住轻轻的拉起他的手,他心疼的说:“一定很疼吧,快过去,让太医看看!”
莫寒不动声⾊的避开他的碰触,淡淡的一笑:“谢谢,我没事!”再次从他⾝边走过。
林天萧不甘心的追上:“出了什么事,谁把你伤成了这样子!”
“没事,我很好!”他转⾝掀起营帐走了进去,腿上包着的那块布条鲜红一片。
“等一下!”林天萧想要跟着进去,可是,他却转⾝关了帘门。
“又出了什么事?”皇煜笙带着梦曲出来,神情中有掩饰不住的疲态。
林天萧看了眼紧闭的帘门,又看了看冷着脸的皇煜笙。虽然,皇煜笙对莫寒的厌恶早就是人尽皆知,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为他抱不平:“莫王爷受伤了,我想让太医进去帮他看看!”
皇煜笙皱了下眉,想到他刚才躺在地上那龇牙咧嘴的模样,对太医点头道:“进去看看吧!”
太医迭声应好。
在莫寒营帐的门口,太医⾼声唤道:“莫王爷,请让下臣进去帮你检查伤口!”
“不用了,请回吧!”莫寒淡然拒绝,此时,他正拿着刀子在火上烤,⾝边也放了一些常见的跌打损伤药。在冷宮的三年,他经常受伤,一半是无心,后面的差不多都是有意了。没有人去关心冷宮里面的人的死活,他也就学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与包扎。
像⾝上摔出的几块淤青,用药酒擦一擦很快就会好,而腿大上的那道箭伤,只要把刀子消毒后,把里面那最后一点没子套的杂碎挑出来,擦点止血药过个一两个礼拜也就会好了!
撩起袖子,他拿着消毒后的刀子,一点一点的挑着箭矢断在⾝体內的残渣。
门帘被唰的一声挑开,莫寒吓了一挑,拿着刀子的手一哆嗦,刀子准确的扎进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