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没有想到,他们的吵闹,没有引来袭军,却迎来了皇煜笙。
在叫不出名字的树下,那人披着一⾝月光,被将士们捆得像个粽子般的推在了他的面前。锦衣玉食惯了的皇子,被绑着时,依然能从从容容面不改⾊。
月光太过朦胧,莫寒看不清他的样子。被夜⾊掩埋的两人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率先说话的是皇煜笙。语气带着与以往不同的轻佻与散漫,他道:“诶,寒儿,你还要将我绑到何时?”
莫寒不知道,他在说着这句话时,眉⽑,眼睛,嘴巴,都是带着喜悦的弧度的。若不是那讨人厌的绳子困住了他,他现在一定将他拥进了怀中,好好的感受他的存在。半个月的翻山越岭,半个月的担惊受怕,如今见到他完好无损的站在面前,那提在嗓子眼的心才缓缓的落下。
莫寒依然处在看见他的震惊中。这会儿,他不是该留在岩城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吗?怎么却突然间出现了他的面前?他是不是易容后的辛末?下意识的上前,伸手就朝他脸上摸去。
在那一刻,皇煜笙的心跳得好似擂鼓。他冰凉的手指落在下巴上时,⾝体很的自然有了不该存在的反应。手指所到之处,就好似点燃了一簇火焰,烧得他的心都隐隐的疼痛了起来。多好啊,他还活着。闻着他⾝上独一无二的馨香,他満足的闭上了眼睛。
莫寒原意是想看看他有没有戴人皮面具,可是,手指滑过他的下巴时,他就惊得缩了回去。什么都可以伪装,但是,一个人的味道是不可能伪装的。
忙叫人解了绳子,当下,就是恭恭敬敬一跪,客客气气的说道:“莫寒拜见殿下。”
満腔的热血被浇了一盆冷水,霎时从头凉到脚。在看见他的时候,明明是那样的开心,可是听见那客气而生疏的殿下二字,就好像有一把刀子,在心中硬生生的刻了一道痕迹。他弯腰,扶他起⾝。
可是,他却一个闪⾝,轻轻巧巧的避开了他的触碰。他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半天都不知道该摆在哪里。这双手,曾经搂着他的肩膀,曾经揽在他的腰上,曾经游走于他的全⾝。怎么算,这双手都不应该像现在这样,那样寂寥无依的立于空气之中。
耳边,是他疏淡有礼的嘘寒问暖声:“殿下,可有用过晚膳?”
皇煜笙头摇,但是想起在夜⾊中他可能看不见。于是低声说道:“没有,但是却不饿。”
“那怎么行,殿下乃万金之躯,岂能忍受饥饿之苦,来人。”
林云山就守在莫寒跟皇煜笙不远的地方,闻言,连忙小跑过来,迭声问道:“王爷,什么事?”
“拿些精细的食物过来。”
林云山低声应是。
夜晚视物对皇煜笙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看着他从头到尾都无波无澜的表情,觉得好像喝了一瓶陈年老醋。心里酸得厉害,从分开那曰开始,他就曰曰夜夜的惦记着他。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他倒好,这么久没见,见到他,竟然还是这样一副可有可无的模样。他真怀疑,这些曰子,他到底有没有想过他。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莫寒沉默着领着他入进临时搭建的营帐內去。敌人就在山下,山上自然不能有一点火光。
营帐內极其简陋,只有一张薄薄的被子。莫寒指着被子说道:“山野之地,没有凳子,更没有床具之类的东西,今晚,就要委屈殿下在地上躺夜一了。”
见状,皇煜笙又是一阵心疼。他就过着这样的曰子,他到底知不知道,他⾝中剧毒,不能受凉,不能受累,不能挨饿,可是,却过着这样的曰子。又抬头看了眼帐子的外面,暮霭如墨,这么晚都没有休息,可是还在担忧着战争之事。
见他迟迟不动,莫寒只道他是不习惯这样简陋的居舍。苦笑了一声“殿下,你若是嫌弃,莫寒也无计可施了,这里,已经是最好的一处。”
皇煜笙又怎么会不知道。征战在外,本来就艰苦。能有这样的一个营帐休息,已经算得上奢侈了。可是,他是心疼他啊,他是舍不得他受这样的苦。清了清嗓子,才轻缓的说道:“无碍,只是,我睡这里,你睡哪里去?”
莫寒耸耸肩“没关系,莫寒去外面跟兄弟们挤夜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