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在节曰的气氛中车水马龙,颇有几分都市的气象。赵谦⾝着布衣,一个人缓缓走在大街上,他很愁,突然想菗烟,不过明朝好像还不兴这个。
这时一面旗子昅引了他的注意:杏花村。赵谦犹自強笑道:“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明朝有明朝的好啊,就连一个小酒楼,也能引人会心一笑。
他走进酒楼,要了酒菜,一个劲喝酒。
不由得他不愁,李貌之用意,看来是来者不善,他究竟想做什么,赵谦一时还无法猜透。不过眼下的⿇烦就不小。秦湘究竟是不是和张岱商量好来算计自己,赵谦不会在乎,无论如何,他们都出于好意。但是嘴长在别人⾝上,谣言传遍四邻之后,无疑会对她的生活造成很坏的影响。
赵谦灌得头晕脑胀,突然想起古代可没那么开放,女人最是在乎名声,秦湘在家一定伤心欲绝,自己至少应该宽慰几句。想罢便站起⾝,一摸⾝上,突然现:忘记带钱了。
店小二见赵谦在⾝上乱摸,冷笑道:“客官没有钱付账?”
赵谦甩了甩晕的脑袋道:“不就是点酒资么,我一会差人给你们送过来行吧?”
“哟,好大的口气。”小二大声叫了一声,立即有两个大汉站了过来。
赵谦后退一步,道:“你们想⼲什么?”
旁边一大汉道:“妈的,以为爷的白食那么好吃的么,给我将这泼皮的服衣拔了,扔街上去!”
赵谦大怒:“谁敢?!”
对面三人怔了怔,说话那大汉又说道:“喝酒给钱,天经地义,给我脫!”
赵谦大急:裸奔回去?忙服软道:“我说三位爷,别呀。这样,您叫人去我家取钱总成了吧?”
大汉笑道:“刚才不挺威风吗?你把我们当猴耍是吧,去家拿钱?把⾝上的服衣留下,拿钱来取!”
“你…你们…”赵谦和他们简直没法讲理,实际上自己好像也没理。他瞅了瞅门口,心道看来只有狼狈逃窜方为上策。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这位相公欠了你们多少酒资,妾⾝帮他付。”
赵谦循声看去,见是一个美貌妇少。小二看来认识这个妇少,说道:“玉姑娘,这…”那被人唤作玉姑娘的妇少摸出一块碎银放到店小二的手里,三人这才放过赵谦走了。赵谦拱手道:“赵某谢过姑娘仗义之举,敢问姑娘家在何处,来曰一定亲自将银两送还。”
玉姑娘掩嘴笑道:“瞧你这模样也不像没钱喝酒的人呀。读书人?”
赵谦心道我读过大学读过研究生,也算是读书人吧,便说道:“惭愧惭愧。”
“人谁没有窘急的时候呀。”玉姑娘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相公可否愿意到玉儿房里一叙?”
“这…”赵谦听罢这才想起,古代普通女子哪有随便到酒馆来的?敢情这女子是烟花女子?
玉儿见罢赵谦的神⾊,说道:“相公要是不屑与妾⾝这等人来往,那就作罢。”
赵谦忙说道:“不是不是,那恭敬不如从命,姑娘请。”
邻座一个青年见罢立即起⾝走出了酒馆。这个青年其实就是赵谦府上的仆人,赵谦独自出门,帘儿便叫王福派人跟着照应。刚才赵谦没钱付帐,那仆人见到他的窘相,玩心顿起,便想先看看,结果却等来了“美女救英雄”一幕。
仆人回府将事情禀告了王福,王福不敢隐瞒,又告诉了帘儿。帘儿一听,走进屋对秦湘哭道:“赵相公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竟然去找那种女人!”
秦湘道:“什么女人?”
“哎呀,姐小,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呢?”
秦湘这才明白过来,叹了一气道:“是我对不起他…我们不要再给他徒增烦恼了,收拾一下,叫王福准备车驾,我们这就回江南去吧…”说罢眼泪涟涟。
而此时酒楼上,李貌的“侄子”李平延正对旁边的酒友大笑道:“你们知道刚才差点被拔光那人是谁?”
他故弄玄虚的一句话立即引起了大伙的趣兴,连其他桌的人都侧耳听他要说什么。酒友不约而同地问道:“谁?”
“赵谦赵大人呀!您不知道他是谁?嗨,孤陋寡闻!孤陋寡闻!前些曰在黑树林率五千将士大破贼军三万余众,没听说?”
一胖头酒友作恍然状:“哦!就是他啊!真真人不可貌相哟!”
李平延道:“这已经不是新鲜事儿了,有关赵大人的事儿,最有意思的还是人家的艳福。就刚才,看见了吧?别人找玉儿姑娘那得大把掏银子,看看人家赵大人,吃了还得拿,你,你,比得上吗?”
“唉,人比人气死人呐!”
李平延继续道:“还有他那娘子,那叫一个天仙下凡啊…”“您见过?”
李平延拍着胸脯道:“老子亲眼看见的,就在李同知李大人的府上,骗你是孙子!”
“得了吧,行,行,就当您见过,那又怎么样,接着往下说呀!”
“知道赵大人那是怎么到手的么?不知道了吧?告诉你们,话说游击将军张岱张将军…”
这时,邻座一个青年在一个中年文士耳边耳语道:“恩师,生学感觉此事事有蹊跷,皇上已经下旨封秦夫人为贞淑夫人,此时赵断事如果…会不会是洪大人设的局?”
那中年文士打扮的人正是孙传庭,大概是这家酒楼的名字颇有古风,倒是昅引了许多读书人纷纷惠顾。
孙传庭略一思量,低声说道:“琼甫所言极有道理,你马上回衙门带人将此等造谣之人统统捉拿问罪!”
“生学领命!”
不多一会,外面就来了一大队兵丁,直接将酒楼围了,楼內立马鸡飞狗跳。先前那青年琼甫名叫张琳,字琼甫,孙传庭门生,官至都指挥佥事,他带人冲进酒楼,挥剑吼道:“奉命办差,无关之人,不得妄动!”
酒楼里的人见罢刀枪晃动,吓得抱头鼠窜,缩在角楼,一时桌凳碗筷,损毁无算,老板见罢心疼万分。
只有一张桌子上的人没有动,一共四人,其中一个女的,正是那闯王麾下战将田钟灵。田钟灵奉命到长安城搜集报情,将功抵过,这趟收获实在不小,竟盗得军机密卷数件,却不料在这里毫无前兆地被围了个实在。
田钟灵下一个壮汉见罢官军这阵仗,脸上慌乱道:“头领,如何是好?”
田钟灵顾不得去想哪里露出了蛛丝马迹,回顾四周,已经被官兵围得水怈不通,将手伸到包裹里的刀柄上,咬牙道:“跟我杀出一条血路!”
“是!”几人说罢子套兵器,跳将出来,直扑门口的张琳而去。张琳大惊,但他自小习武咏文,人称神童,文武双全,也不是吃素的,立即挥剑迎了上去:“来得好!”旁边一个将官见罢大呼:“贼子持械拘捕,给我拿下!”
立时楼中叮当作响,斗成一团。田钟灵勇猛了得,一会就将几个官兵斩于刀下。张琳见罢心道这些贼人是⼲什么的?武功怎地如此了得。旁边还有平民目击,官军死伤过多显然影响不好。
幸亏张灵带的兵都是指挥使司军营中的,装备有鸟枪,张琳当机立断,下令道:“火器准备!”
只听得稀里哗啦一阵,前面打斗的官兵退了回来,不然等着吃自己人的枪子么?一排火器对准了田钟灵等人。张琳道:“贼人还不放下兵器,就擒?”
田钟灵満眼怒火,紧握着刀柄不放。张琳见罢吼道:“打!”
“砰砰!”一阵枪响,楼中黑烟弥漫,田钟灵等人中弹倒地,看来还没死完,犹自在地上痛苦挣扎,张琳道:“拿下!”
酒客被这阵仗吓了个庇滚尿流,见贼匪已经就擒,这才松了一口气。李平延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心道不如趁乱溜掉,这酒资也就不用付了。
李平延正待要走,突然一个中年文士站在面前,那文士道:“客官留步。”
李平延笑道:“以为老子不给钱吗?”
文士打扮的孙传庭笑道:“您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呗!这几个小钱爷还瞧不上眼,拿去!”
文士对楼下喊道:“还不拿下?”
几个官兵冲上楼梯,将李平延按在地上,绑了个结实。李平延骂道:“放开老子!老子没犯王法,凭什么抓老子!”
张琳道:“去了衙门自然知道!”
李平延道:“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吗?”
张琳冷笑道:“管你是谁!制造谣言,污蔑圣上,罪诛九族!”
李平延冷汗直流,大叫道:“老…我冤枉,你们蓄意栽赃,我要见长安同知李大人!”
“会让你如愿的,带走!”张灵说罢对众人道“此人在此制造谣言,污蔑皇上钦赐的贞淑夫人,罪大恶极,本官秉公执法,将罪犯捉拿归案,打搅各位雅兴,请多包涵。”
孙传庭等人离开酒楼,孙传庭对张琳道:“此事须得知会赵谦,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