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关城墙上。
“你真的给她了?”璧香吃惊的看着鸠合。
“嗯。”鸠合満不在乎的点点头。
“你是白痴吗,年轻人!”璧香啪的一下打在鸠合的脑袋上。
“⼲嘛!”鸠合怒了“我要在北冥域讨生活,车罗又是那里管事的,她強行要要,我有什么办法,打又打不过她!”
璧香瞪了鸠合一眼后,叹了口气“爱情啊,让每个女人都彷徨失措。”
鸠合傻傻的望着璧香,完全不懂她这句话的意思。
“还有多久结束?”斯汀问弗因。
“快了,这场梦魇。”弗因缓缓道。
…
离魂蛊瘴!
千叶族的独门毒剂!
效果是:⿇痹人的意识,放大心里的幻觉,从而让人产生一种感快,并且会依赖于这种感快,无法自拔!
更可怕的是:一个人长期使用的话,离魂蛊瘴会让其性格大变,性格中的阴暗处将被放大,渐渐忘记人性里的温暖,迷恋那种释放怈出阴暗面的感快!
而车罗,就是从当时在北冥域修炼的鸠合那里得到的这个东西,交换条件是:鸠合可以获得入进极夜城负极能量浓度最⾼的塔殿里修炼。”
这其实不能怪鸠合,他那时需要实力的成长,而且除了必须效忠的深渊之主以外,善于配制毒剂的千叶族本来就是那种只顾自己的性格。
要怪,只能怪车罗。
怪她自小养成害怕失去不顾一切的性格,也怪她对阿萨太过深刻的爱让自己失去了判断力。
…
“大人…”
莉娜推开了一间封闭的密室。
“出去,我不想见任何人。”一个陷在黑暗里的男子冷冷的道。
“是莉娜。”莉娜眼中尽是难过的神⾊。
阿萨不说话了。一把如雪的断剑悬浮在面前,他一动不动的盘坐在破旧的石台上,眼神勾直勾地盯着断剑。
沉默了很久。
“莉娜…”阿萨开口了“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大人在我心中是最強的。”莉娜劲使摇头摇“银雪剑是冥界最美的剑!”
嚓!断剑揷在了密室的墙上,剑柄嗡嗡直晃。
“别再骗我了,我曾经是那样骄傲,到头来却连七夜一招都接不下来…”阿萨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烦闷,双手一张,数道剑气出,将密室的墙壁划得支离破碎!
“如此没用!怎么配用这最美的剑!”
轰!一道剑气斩断了阿萨坐下的石台,散出的气劲割破了莉娜的手臂。
看到莉娜流出的血,阿萨一惊,头上就像被一盆冰水猛地浇下,呆呆愣在原地。
“没事…”莉娜強颜笑道。“大人,你忘记了吗,你教导我的时候,我不也常常受伤吗?”
“有吗?”阿萨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当然啦!不信你看!”莉娜撩起衣袖,白嫰的肤皮上几道疤痕。
“不可能!”莉娜手臂上的伤痕似乎又刺激了阿萨,更加凌厉的剑气暴戾而出,而莉娜⾝上又多出了几道血痕…
“出去!车罗!如果不想继续受伤的话!”
阿萨冷冷地道,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散乱。
莉娜惊了一下。
“为什么惊讶?你不是说你想叫这个名字,想我这样叫你吗?”阿萨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嗯,莉娜是罪人,是莉娜害大人输给了七夜,是莉娜害大人变成这样。”莉娜低头道。
阿萨眉间激烈的颤动起来,整个人昏昏沉沉,但刚刚的怈似乎又让他觉得很过瘾,而更让他迷惑至极的是,明明很心疼莉娜的伤,却又为看到车罗的血而奋兴…
车罗?莉娜?她们是一个人吗?哪一个才是真的?哪一个才是红叶中苦等十年让我感动心爱的女人?哪一个才是那个在落尘星河里刺痛我自尊的罪人!
谁来开解答案!谁来救赎我的痛苦…
阿萨突然抱住头,狂吼起来!
看到阿萨的模样,莉娜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水,退到墙角,打开背在⾝后的手掌,一缕黑白相间的粉末撒在了地上,然后化为一阵透明的气体,弥散在空气中…
离魂蛊瘴…黑与白的混淆,就像心中不解的矛盾。
“对不起,大人,我不该在落尘星河说那样话…我知道,其实这才是真正让你消沉的原因,你是那样温柔的对待我,可我却…就让我陪着你吧,就算満⾝伤痕也好,就算会心死也好,这都是我该受的罪…”
“那爱你的罪…”
车罗关闭了密室,背靠在石门上,流着无法停歇的泪。
…
“你所做的这一切…”撒加看着车罗“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车落蓦地愣住了。
撒加松开了扶着她的手。
车罗一个凛冽,惊讶的望着面⾊冰冷的撒加。
“为了帮大人找回尊严,我所做的这一切!”车罗突然吼道“你知不知道…那种生命随时都会消失的痛苦!”她胸口剧烈起伏着“连看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一种奢侈,在那个残酷的荒原…阿萨,他就是出生在那样的地方,为了摆脫那种恐惧,那种与生俱来的卑微,他所有的族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上,甚至付出了生命!所以,他不可以失败,他必须用尊严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那其实很脆弱的心!”
撒加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车罗,远处,是罗刹和赫缺势均力敌的战斗…
“我知道…”车罗抹去了眼角的泪“尊严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所以阿萨一直拼命的努力着,強行让自己骄傲的活着,一旦那保护自尊的外壳被撕开,什么都会刹那间碎掉!这种感觉,你不会明白的,像你这样天生就拥有阿修罗王血脉的人根本就不会懂!”
呼,呼,呼…
车罗喘着气,包裹在黑⾊披风里瘦小的⾝体不住颤抖。
撒加不再看她,转过头去,看着罗刹和赫缺的战斗。
一切都陷入了沉默,只有刀剑拼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良久,车罗的情绪平静了一些,走到撒加⾝旁,忍不住开口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没有必要。”撒加眼睛都没有斜一下。
“是啊!”车罗笑了起来“站在⾼处的人永远都是这样,不会在意下面的人,因为你们总是胜利,总是在尊崇中光鲜亮丽的存在着…”
“别笑死人了。”撒加打断了她“连自己爬起来都不会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说尊严,那只能叫自卑,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撒加的话就像一记闷棍敲在了车罗头上,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你们那样复杂的心思,我只想照着自己的想法活下去。”撒加继续说道“有人挡着我,我就杀了他,摔倒了,我就爬起来,我不会在乎谁破坏了我的尊严,我只在乎,谁最后倒下。你说你做这一切是为了帮阿萨找回尊严,可在我看来,你侮辱了他的尊严,我告诉你吧,没有一件事情,比死亡更恐惧,也没有任何尊严,比倒下更容易失去。”
车罗的眼神強烈的波动着“没有比死亡更恐惧的事,没有比倒下更容易失去的尊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车罗的心里的坚固霎时垮塌。
“我才不管你能不能面对阿萨呢。”撒加摆摆手“别在这无聊的宣怈了,这里是场战,只有站着和倒下的地方,别打扰我欣赏那两个家伙精彩的战斗。不会自己站起来,不会自己舔⼲净伤口的血,那种只靠着胜利和成功维持的骄傲根本不能叫尊严,最多算盲目…”
“早晚都会死掉的盲目!”
撒加森白的战靴点了一下灰⾊的真央星岩,朝前方掠去。只留下车罗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自拔。
…
轰!一片黑⾊的火焰在罗刹⾝上炸开,赫缺握住獠牙一样的剑柄,漆黑诡异的剑⾝绕了几圈后,猛地一划,又是一团鬼火飞向了罗刹。
黑火再次在罗刹的⾝上炸开,连续两次攻击让他一时间无法行动。
嗖,赫缺出现在了他的上方,⾝体一翻,鬼刃直直的朝罗刹头顶揷下!
“唔!”感觉到了头上凌厉的气息,罗刹猛地抬头,可是,刚才赫缺的攻击已然让他躲避不了这一击!
输了。
才成为厉鬼没多久的吉塔终究在技巧上输给了恶鬼。在两人交手数千回合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的剑尖离瞳孔越来越近…
铛!
两指多宽的血红刀⾝挡住了黑⾊的剑尖。
接着一只戴着白森森的断指手套的手抓住了赫缺的手腕。
赫缺的⾝形停下了。
“真的要杀死同伴吗?”撒加冷冷地看着赫缺。
“哼!”赫缺手臂一甩,挣脫了撒加的手掌,然后一道黑气从撒加手背上划过。
“哦?”撒加眉头一皱,只见自己手套背面镂刻的花纹中出现了裂缝,然后血从中渗了出来。这可是用龙神骸骨精华和多种珍贵金属融合而成材质,赫缺却一剑就将它轻描淡写的划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蠢了,我的大人。”赫缺嘴角向上一弯“战斗中没有输赢,只有生死啊!”“你真的变了。”撒加的目光落在了赫缺脸上。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呀,只是以前不小心迷失了自己。”赫缺笑道“还记得在奥菲拉尔陆大的事情吗,我和你第一次见面时。”
撒加目光闪烁着。
“那个时候,我就想杀了你呀!实力差劲的阿修罗王…”赫缺一直浅笑着,那种他惯有的带着轻蔑的浅笑此时却看起来有些妖异。
“我记得你还起了个什么恶鬼的誓,好像我能轻易杀了你。”撒加道。
“对哦,我都忘了。”鬼刃在赫缺指间转着圈“使用吧,那样你就能活下去了。”
撒加笑了“遗憾啊,恶鬼,我的兄弟,哦不,应该说我曾经的兄弟,那个什么狗庇玩意,我根本就没有接受…”
赫缺眼神变了一下,心里也是微微一松。
“你在害怕?”撒加活动了一下手腕,手背上的伤口已经没有继续流血了,修罗体的恢复能力果然強悍。“看来你也有点怕死呀。”
“你不怕吗?”赫缺咬咬牙。
“当然怕,所以才拼命战斗。”撒加笑道。
这时,真央地上空出现了一道柔和的光芒,仿佛在黑洞洞的落尘星河的空间里打开了扇微小的天窗。
一缕缕暗金⾊的柔光落在了灰⾊的星岩上,让整个真央地竟如⻩昏一般。
“厉鬼。”撒加抬头看了看,对⾝后的罗刹说道:“把后面那个女人带到冥关上去,然后随便她去哪,不用再管,另外,不准任何人下来。”
“是,主人。”罗刹应了一声,以极快的度向后掠去,抓起还在呆的车罗,几个起落就上了冥关那散着黑光的城墙。
“満意吗?这没人打扰的环境。”撒加笑望着赫缺。
“还行。”赫缺将鬼刃从左手抛到了右手“来吧,别废话了,这一战,我等好久了。”
“好,既然你那么想战,我就成全你。”撒加右手一挥,血刀出现在手中,刀尖点在星岩上,随着他朝赫缺走去的步伐在岩面上带出了一条细细的痕迹。
…
“开始了吗。”冥关城墙上的斯汀轻声道。
“真央地上也有时间刻度的信号,这像⻩昏一样的景⾊,很配这混沌之契结束前的最后一战。”弗因看了一眼从他⾝旁掠过的罗刹。
罗刹将车罗放下后,车罗没有任何言语,静静地朝冥关下走去,那里,是冥界在冥关后的据点,是落尘星河中冥军驻扎的一座悬浮的城市:落冥城。
走下了⾼达数百米的冥关,数十条宽宽的黑石桥横亘在冥关和落冥城之间,车罗缓缓走在石桥上,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不一会儿,她裹着黑⾊披风的⾝影便消失在了黑石桥之上…
冥关上,罗刹走到弗因⾝旁,开口道:“阿修罗王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到真央地上去,否则杀无赦。”
弗因点了点头,扭头对几米外的传令官说道:“听见了吗,把主帅的命令传下去。”
“是,弗因冥帝。”年轻的传令官拿出了一个黑⾊的卷轴,打开之后,几只黑⾊的蝴蝶飞了出来,在空中绕了几圈后,化为了数道黑光,向落冥城的方向射去…
冥妖蝶…冥军特有的传令方式,比可以储存影像但无法空间传送的记忆魔石和一些传讯魔法更加有效。
斯汀伸出食指,一线白光从指尖出,没入了灵魂一直被⿇痹的残烙额间。
几秒钟后,一声沙哑的嚎叫响起:“闷死老子了!”
斯汀莞尔道:“好好看着吧,这规整灵魂的最后一战。”
“谁和谁?”残烙三米⾼的⾝体两步就到了城墙边。
“修罗打夜叉?”残烙愣了一下“这两个家伙不是穿一条裤子的吗?咦,他们怎么动也不动,一直看着对方是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只能这样解决。”弗因望着真央地上相对而立的两个人“他们在等待…谁的心先控制不住,就会先露出破绽…”
蓦地,弗因眉间一颤!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