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天微亮,十万大军校场集合,气势磅礴震天,神情肃穆威严,不愧是常胜之军。正前方的⾼台之上,赫然站立一群人,统帅此军的骠骑大将军站在位,右手指点江山大气一挥舞,战鼓雷鸣,号角唱响“出…”
铁甲盔帽矛盾在握,动作整齐划一,铿然有声,好一支精兵強将军队!端午远远地观望,心中忍不住赞扬褒奖。兵不強,不可以御敌;国不福,不可以养兵。自古強兵,必先強国。如此強悍之师,其辰国必不可小觑,光想想司空凌便知辰国的水深火热了。
“端午,别看了,走吧,晚了就跟不上了他们的步伐了。”秋姐轻扯正屏息凝神兴然观望的端午衣袖。
“嗯,好。”端午微眯狐眼,笑意満満。这才是一个十七岁女子该有的花样璀璨。
端午是跟随老弱残兵的队伍走在一起,而么么则早已回到食堂帮忙,如此一来端午反倒自由了许多。最前方开路的是骠骑大将军,司空凌乘坐马车居中,她们垫后,浩浩荡荡一路北上。
愈往前行,山路愈崎岖,重峦叠嶂,势如天险,茂林修竹,遮天蔽曰,⼲燥烦闷。蜿蜒盘旋的队部犹如当空彩练,气势恢弘。端午和秋姐位于彩练末端,徒步前进,挥汗如雨,黛眉微蹙。
“端午,来喝点水再走。”秋姐将系于腰间的水囊递与端午,端午脸颊通红,嘴唇⼲燥不已。
“好,谢谢秋姐。”端午接过水囊仰头牛饮,随后擦掉嘴角的水渍,迷茫地看着前面相互搀扶的老弱残兵,他们脸上浮现着异常喜悦的笑容,随军征战,生死搏斗,亲眼目睹自己的战友倒在场战上再也起不来,他们虽然⾝残体弱了,但终可以回家陪着自己的亲人,颐养天年。尽管归途曲折,依然兴致昂扬。
“再坚持着些,前面有片平原,以往我们都是在那里安营扎寨。”秋姐走在端午的前面,试图替娇小如她挡住烈烈艳阳,毕竟阴影总是冷的。
“我没事的,放心,秋姐。”端午投给秋姐一个宽心的笑容,她当年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如今自是无惧无畏。
“呜…”号角长鸣,前方骏马奔驰而来“全军加前进,天黑以前务必到达平原!”屏息凝神,竖耳聆听,偌大的军队哗然无声。号角停鸣,静止的军队刹时又沸腾起来,铁甲擦摩铿然作响,步伐沉稳有力,一时间端午所在的队部竟跟不上队伍。
这支老弱残兵队伍约有五百多人,只有数十名⾝着银甲铁盔的士兵护送,而这支队伍选举带队为的是一名断臂的中年士兵,曾做过百户所,体格勇猛、横眉怒目,颇有军人风范。他站于队伍央中,如狮暴吼道“兄弟们,家中的妻儿老小都等着我们凯旋而归,都加把劲追上去,别让人小瞧了我们!”
“喔喔喔…”老弱残兵起⾝欢呼声势震天,似被为的百户所激起了军人的斗志,不复先前劳累疲惫模样,反而精神抖擞,力无穷尽。
端午和秋姐也被这气势所振奋,心中无限豪迈,军人的霸气果真不同反响。也许他们曾经是场战上的死神,以寡敌众,为国甘愿献血甚至付出生命,然而此刻他们心中只挂牵着远方亲人。未出征前,他们或许刚娶娇妻;⾼寿双亲需照料;孩子也才嗷嗷待哺…每个人⾝后都背负着自己的家庭命运,每双眼睛后面都有另一双眼睛凝视他们的⾝影。端午不噤加快度,绝不能拖他们后腿。
戌时曰暮,端午这支队伍终于赶到平原,在指定的区域里安营扎寨。她所在的营区背靠青山,远处的士兵们架起木头燃起篝火,唱着嘹亮的军歌,士气大。不知由哪个营区唱起家乡的歌谣,引得周围其他营区一阵沉默,随后这些营区竟附歌而唱,整个军营都笼罩在一种思乡的情绪中。端午看着自己眼前的士兵们,他们翕合嘴唇,眼神缥缈的望着故乡的方向,不少人竟悄悄转⾝抹掉眼眶內的眼泪。
端午仰头望着那轮冰清玄月,阵阵酸楚犹如月光洒満整个心房。那些士兵是为了自己的家,所以义无反顾勇往直前,那么她呢?于她而言,他们的家是个陌生的地方,或许还充満艰险,所以她也无需坚持不懈的前行。
秋姐整理好床铺欲唤端午先去休息,可一出帐篷便见她孤单萧索地站在清辉的月光下,秋姐想此刻端午的表情一定是落寞的,于是轻轻地走到她的⾝侧“端午,以后会好起来的,有秋姐在你⾝旁。”
像娘那样守着我吗?端午回过头,愣愣地看着秋姐,有一刹那的愕然失神“嗯。”郑重其事的点头,她相信秋姐会像娘那样守在她⾝旁。“秋姐,你的家乡在那里?我想去你家乡看看。”
“我的家乡…”秋姐呢喃重复着,她有多久没有回到那个地方了呢?她不敢回去,连想都不敢想。沦为军妓,该如何面对夫家的人?
端午现秋姐的异常,讪讪笑道“秋姐,你给我讲讲你家乡的趣事吧,我很想听。”
“哦…好。我的家乡很美,有一条小溪从村上流过…”
秋姐仔细回忆着孩提时代的一点一滴,端午眸中充満向往。她们一直讲啊讲,直到端午靠在秋姐肩膀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