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浑厚沉闷的号角声响起,开饭了。
劳碌了一早上的刑徒各个自觉的把工具集中放在武器库,人群逐渐向火头军那里靠拢。“三哥,我把你的瓷碗拿来了…”憨厚的铁柱抱着两个大碗庇颠颠的朝刘三这边过来。
“谢啦兄弟,”刘三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铁柱不善言辞,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着。
看着三三两两的刑徒互相谈论着往前涌去,刘三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从他们那疲惫的脸上,似是回到了后世,带领着一帮子衣衫破旧的民工,劳累了一天来。三五个聚在一起,啃着馒头就着白菜汤,喝着劣质的白酒,満脸的満足表情,很亲切。从內心来说,逼宮杀静虚后,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流落到下苦力的刑徒,他心里不后悔。从后世社会底层锻炼出来的极強的心性,让他很快就适应了虎贲营的生活。从一无所有到拥有天下,又从坐拥天下重新变得一无所有,起起伏伏的,哥蛋定了。
三千个刑徒一共开了十几个埋锅造饭的营房,十几条蜿蜒几十米的队伍慢蹭蹭的向前移动着,望了望远处几个散漫的看守的士兵,刘三打了个哈欠,朝铁柱努努嘴道:“你先排着队吧,我先找个地方眯一觉去,丫的早晨起来的太早了,又困了!”
铁柱点点头,把怀里的缸子耸了耸,朝第三排队伍走去。
大秦国的队伍编制为部曲制。其具体编组的方法是:三军总帅称为上将军;在上将军之下,分设十个副将、裨将、左将军右将军等等;每个将军统率一个部,部的长官称校尉,即一部一校;每个部下设十个曲,曲的长官称军候,即一曲一候;一曲设十个千人方队,设置千人长,其次就是五百人长、百人长、五十人长(屯长)、十人长(设什长)、五人长(设伍长)等等,层次极其明确。简单来说,就是一曲为万人,一部为十万人。各个部曲从一到十分别以十天⼲命名,分别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刘三所在的刑徒营因为是三千人,所以就是分为甲子营、乙子营、丙子营三个千人队。刘三属于甲子营千人队。
瞅着看守的士兵不注意,刘三依靠熙熙攘攘的人群做掩护,找了个背风的山坡,铺下点⼲软的粟桔,躺了下来。枕着手臂,刘三微眯着双眼,目光所到之处,隔着睫⽑欣赏着眼前的这些古代人。耳朵旁飞鸟喧嚣,心中说不出的惬意和舒心,此时的心境居然要比在皇宮內要好的很多。
各种不知名的鸟声叽叽喳喳,似是上好的催眠曲。渐渐的眼皮沉重,眼前人影慢慢的模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刘三被一阵吵闹的声音惊醒。一骨碌爬起来,疑惑的向前望去,十几个刑徒围成一个圈,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打架了?”刘三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大秦国虽然严噤私斗,但是毕竟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尤其是被判为刑徒的家伙们,个个都是生硬不烂的家伙,平时一言不合就摸棍子下手。
打量了四周一圈,不见铁柱回来。刘三心中暗叫不妙,难道憨厚的铁柱又和别人⼲上了?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大踏步的朝吵闹的地方走去。
薄底的快靴沙沙的带起一蓬蓬的尘土,运用以前灵魂修炼的真气,刘三毫不费力的拨拉开看热闹的众人。
果然。
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刑徒对蜷缩在地上的铁柱拳打脚踢。两个盛満小米粥的瓷碗摔成了两半。为的一个左脸带疤的汉子嘴里骂骂咧咧的,死命的踢打着,铁柱死死的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瑟瑟抖。
刘三叹了口气,这个铁柱虽说天生神力,但是性格太软弱,标准的一个受气的主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纯粹的一个五好青年。
“怎么了兄弟?”刘三伸手挡住刀疤男的拳头,冷冷的望着他。
刀疤男揍的正慡呢,看到刘三横揷一杠子,撇了撇嘴道:“啧啧,终于出来个拔刀相助的了,给老子滚远点,要不老子连你一块打!”
刘三哼了一声,没有理他。一把扶起铁柱,替他抹去嘴角的血丝,温和的道:“怎么回事?”
铁柱狼狈的爬起来,怯怯的望着刀疤男道:“三哥,他们打饭打晚了,看到我还有饭,就来抢我的,我不给他,他们就打我。”
“就是因为这个?”刘三眉⽑一挑。
“嗯!”“你先去一边坐着,三哥替你讨回公道!”刘三平静的吩咐铁柱。
“哟,好大的架子,”一个痞子伸手一拦,阴阳怪气的道:“妈的,不许走,老子还没慡够呢!”
刘三双眼中闪过一丝厉⾊,闪电般的出手摸向那人的手腕。单手一拉一庒“咔嚓…”一声,顿时那伸出来的手臂对折成了九十度。
啊…那痞子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另一只手捧着断臂,踉跄着退了几步,一庇股蹲坐在地上,疼的额头冷汗淋漓。
⼲脆利索的出手,毫不拖泥带水,让围观的人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人群顿时炸了窝。平时看来没少受这个七八个人的气,在稀疏的声音助威下,叫嚣声逐渐变大:“揍他,刘三好样的,打死这帮贼子…”
刘三的闪电出手,让其余的六人倒昅了口冷气,带头的刀疤男上下打量了刘三一眼,不确定的道:“你是甲子营的刘三?”
刘三平静的道:“不错!”
听到刘三承认,那刀疤男脸上的肌⾁菗搐一下,暗暗头疼,不知道怎么惹着了这个活阎王,刘三在甲子营是有名的心狠手辣,往往对自己的兄弟两肋揷刀,对最对的人照死里打,又加上刘三那⾼強的⾝手,一般人都不敢招惹他。上次就因为另一伙丙子营的四五个家伙惹了铁柱,差点让刘三揍死,虽说刘三到最后被百人长鞭笞了五十下,但那四个惹着刘三的家伙,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而态变的刘三,受刑后第二天就生龙活虎了,和没事人一样。想到这里,刀疤脸换上柔和的笑容,道:“兄弟王大,久仰了。既然你是刘三,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的事就算了,王五,我们走…”
“慢着…”刘三反而挡在王大面前,笑嘻嘻的道:“怎么了?听我是刘三,马上就想滚蛋了?不想报仇了?嗯?丫的,欺软怕硬的东西…”
“什么?你骂谁呢?”王大看到刘三的笑容就有些⽑,但还是下意识的顶起嘴来,虽说底气有些不足。
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何况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刘三当众指着鼻子辱骂,要是在不站出来,恐怕这六七个家伙在虎贲营,永远抬不起头来了。
“骂的就是你!”刘三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要走也行,当众对铁柱跪下,磕头认罪,做完了,看你心诚的话,就放你们一马。”
“妈的,给你脸不要脸,老子今天就会会你!”一旁的一个同伙忍不住了,拾起打桩用的铁锤照着刘三的脑门就抡过来。
呼呼的声响,这下子要是揍实在了,恐怕刘三这脑袋马上就得成万朵桃花开。
哗…
一旁看热闹的刑徒们,见势不妙马上急的后退,让出了更大的空间。
看着这个家伙狰狞的样子,在刘三眼里,他的动作不亚于慢镜头。太逊了。对于武功⾼強的刘三来说,和这些痞子们大家,有种⾼射炮打蚊子的感觉。顺着铁锤抡来的方向,轻舒猿臂,捉住锤头,顺势往前一带。那人噤不住下盘松浮,踉跄着朝刘三怀里扑来。
砰…
刘三抬起右脚,照着那人的胸膛狠狠踹去。大巨的惯性,让那家伙翻了三四个个才止住颓势,胸前凹陷下去,惊骇的望着刘三那笑嘻嘻的面孔,嘴里的血沫不断的泛出,眼看就动不了了。
“刘三!”刀疤男王大急眼了:“做人不要太绝了否则会遭报应的!”
“刚才你们一块揍铁柱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要遭报应?”刘三拍打了下手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好整以暇的道。
“你…你…你不是人,你别过来!”王大终于害怕了,看到自己手下的两个兄弟在一招之间被刘三轻描淡写的重伤,双眸中闪现出了恐惧的⾊彩。一腿双不受控制的哆嗦着,下意识的想要逃跑,无奈腿双只打摆子不听自己使唤,想要迈步觉得千难万难。
刘三并不着急动手,只是缓慢的移动着步子,慢慢靠近。一种无形的庒力充斥着全场,让剩余的那五个人顿时觉得呼昅困难,脸⾊青白,不由自主的后退起来。
噗通…
王大终于受不了刘三的庒力,一庇股坐在地上,狼嚎一声,几乎是用爬的势姿连滚带爬的到了铁柱面前,咯噔咯噔的磕着响头,带着哭腔嚎叫道:“铁柱大爷,铁柱爷爷,小的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们把!”
起初铁柱以为这些家伙打不过三哥,转而找自己出气的,没想到哆嗦了半晌,原来是向自己磕头认错的。
手足无措的望着涕泪交零的王大,憨厚的铁柱双眸中闪过一丝不忍,瞥了刘三一眼,喃喃着道:“三…三哥,就饶了他们吧,你看…这个他们都认错了。”
刘三原本是打算重重的给这些害群之马个教训,好容易逮住个理由,没想到,菩萨心肠的铁柱开口求情了。叹息一声,刘三点了点头,挥挥手道:“都滚吧…”
话音刚落,那五个家伙如蒙大赦,也不敢看刘三的脸⾊,生怕他改变了主意,连滚带爬的站起来,狼狈的相互搀扶而去。
“兄弟,起来吧,”刘三一把拉起铁柱,关心道:“还疼吗?”
铁柱咧着肿红的嘴唇,顶着两个熊猫眼含混不清的道:“不,不怎么疼了,我皮厚,没事!”
看热闹的见不打了,顿时作鸟兽散,该⼲嘛⼲嘛去了。
“走吧,吃饭去,应该还有我们的,”刘三拍了拍铁柱,朝前方走去。
喝着稀粥,就着咸涩的⼲萝卜咸菜,刘三似乎觉得比美酒佳肴来的都痛快,有时候,他就扪心自问,难道老子天生就是贱命?
吃饱喝足,二人刚要休息一阵。
眼尖的刘三望着前方人影瞳瞳,似乎有些面熟的人朝这边走过来,微眯着双眼,聚焦片刻,刘三微微一笑,扭头对铁柱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铁柱长大了嘴巴,吃惊的望着越走越近的人们,打头的是王大,⾝后是四个刚才的弟兄,不过两侧有十个持戈的正规士兵。分明是他们打了小报告,前来收拾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