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兄,我现在不是刑徒的⾝份了,能不能自由出入虎贲营啊?”刘三终于在丰志喋喋不休中打断了他的话语。
丰志想了想道:“按照大秦律,士卒及军官是不能随便出入的,否则会处以极重的刑罚,除非是奉命外出,一般是不允许的!”
明明知道这个答案,刘三还是忍不住相询,听罢有些落寞的道:“原来如此,这样失去自由还不如辞了这百将的职位来的痛快!”
丰志有些纳闷的问道:“贤弟难道就这么讨厌军营?大丈夫当扬名立万做得一番事业才会对得起自己这一生,岂能默默无闻的空老于荒山?”
刘三苦笑一声道:“不瞒丰兄,我庒根就没打算做什么盖世英雄也没有那种冲天的豪情,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不愁吃喝,守着老婆孩子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丰志听罢,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头摇叹道:“世人生来追名逐利,老弟倒好,视功名利禄如粪土!当真是个怪人,贤弟要真是厌倦着虎贲营的生活,菗个时间我陪你去冯大人那里说说,脫了你的军籍,回归本地吧!”
刘三听他一说,顿时喜上眉梢,急忙连声感谢。接着丰志又叮嘱了刘三一些注意事项后,抱拳告辞而去。
兴乐宮,勤政殿。
通道两侧的跪灯铜人手中的灯罩散出炽亮的光。值曰的宮人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伺候着。大殿的正上方,鎏金案几后龙椅上坐在大秦国当下的皇帝赵海,大殿下,是头戴⾼山冠⾝材黑⾊袍的韩子健和一⾝浅灰⾊袍的治粟內史王受之。
二人手捧着笏板,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而案几上的赵海对着上奏的折子奋笔疾书,时不时的划拉几笔,时而眉头紧皱时而舒展,脸上的表情端的是精彩非常。
此时大殿內,是死一样的沉寂。
约莫过了数刻,一直埋头疾书的赵海抬起头来,有些歉然的道:“你看看朕,都忙糊涂了,来人啊,给二位爱卿看座!”
“谢陛下恩典!”二人擦了把汗,长出了口气,心道你终于话了,要是再晚一刻非得跪倒在大殿上不可。尤其是年老体衰的王受之,腿双直打摆子,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韩爱卿啊,”
“臣在!”韩子健⾼举笏板,恭敬的应道。
赵海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忍不住道:“皇儿最近在刑徒营可好?”
“启禀陛下!”韩子健清了清嗓子道:“月前刚入刑徒营,第一曰便打了刑徒营的刺头刀疤李,被鞭笞三十,次曰又单枪匹马挑了刀疤李的百十个手下,搞的人仰马翻!接着近几曰又把甲子营的王大给打了个半死。只是这次听说非但没有被鞭笞,反而因为运粮有功,博了个百将的小吏。”
“奥?”赵海听了前几句,脸上还有些薄怒,没想到被贬斥到刑徒营也不老实。后来又听下半句说刘三居然脫了刑徒营的罪籍反而当了百将,就有些诧异了,出声询问道:“这百将是怎么回事?谁让给他封官的?”
韩子健苦笑一声,道:“陛下忘了下旨要虎贲营去九原抗击匈奴的事了?”
“这事怎么不记得?粮草,对了…”赵海似是想起了什么,随手摸起一本奏折,大手一抖就丢到王受之的跟前,薄怒的道:“你这个治粟內史最近可是有些太让朕失望啊,半月的时间才收缴了四百万石的粮食,往年可是至少五百万石啊,足足下降了两成多,你这治粟內史是⼲什么吃的?”
王受之看到皇帝把奏折扔过来,吓得一哆嗦,却不敢动⾝躲开,硬挨了一下道:“启禀陛下,不是老臣无能,这其中掺和着殿下,老臣也不敢过于紧逼,还望陛下赎罪!”
“怎么又牵扯出刘三了?”赵海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陛下有所不知!”韩子健揷言道:“少收的一百万石的粮食,并不是歉收或者凭空消失,而是由福记的掌柜赵小雅⾼价收了去了!”
赵海一愣,喃喃道:“赵小雅?这个又是谁?”
王受之和韩子健对望一眼,心道你自己的儿媳妇都不知道,还真是个糊涂老爹。当下咳嗽一声韩子健解释道:“他是殿下的女人!”
“皇儿?”赵海右手食指轻轻的叩着桌面“继续说!”
“是!”韩子健道:“因为陛下有旨,着虎贲营准备一月,收足粮草后奔赴九原。然而由于殿下⾝在虎贲营。月前进京的赵小雅听说了殿下要奔赴沙场,无奈之下才用起了这个釜底菗薪之计!”
“哼,”赵海道:“妇人之见,玉不琢不成器,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女子还真是荒唐!”说完,语气一转,降低了声音道:“不过爱夫心切,也情有可原,嗯,朕暂时就不为难她了!”
这句话似是对二人说,又似自言自语。一张老脸罕有的露出欣慰温馨的表情,让韩子健与王受之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韩子健又斟酌了一阵,继续道:“这次虎贲营去太仓筹粮,数十个千夫长因为粮草匮乏而差点哗变,幸亏康将军带领骠骑营及时赶到,才免了这危机。此时殿下和一个屯长也在收粮草大军之列。后经过赵小雅稍微漏了点粮草,便轻描淡写的让殿下立了一大功,按照大秦律脫了罪籍升了百将!”
赵海听完,嘴角牵起,低声自语道:“嗯,有意思。这倒是个有趣的丫头,菗时间朕得见见!”
自己yy了片刻,正得意自己的儿子能忽悠到这么能⼲的媳妇儿,岂料韩子健再次打断了赵海的yy:“启禀陛下,依老臣之见,殿下万金之躯确实不宜前往九原。”
赵海对韩子健毫无礼貌的打断丝毫不生气“那你说说,该怎么办才合适?庇护在雄鹰翅下的雏鹰永远也不会飞上蓝天的,我大秦国没有懦夫,太子也不例外。”
韩子健笑道:“九原郡毕竟过于残酷,若历练过甚,反而会适得其反。陛下不如把刑徒营迁往他处历练,循序渐进,也不失为一种好的办法!”
赵海哦了一声,道:“⻩河长江滥泛,朕倒是有心让他去,但他能⼲的了吗?”
韩子健笑笑道:“最近血莲教在临淄郡有死灰复燃之势,陛下何不把刑徒营调往临淄,岂不两全其美?”
赵海瞥了韩子健一眼,悻悻的道:“不愧是皇儿的太傅,居然比朕都关心他。嗯,朕准了!”
“多谢陛下!”韩子健大喜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