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副千户欢喜过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承蒙大少厚爱,我等感激涕零,只是这合股的钱粮,老何我,这个,那个…”
何副千户盘算来盘算去,现自己最多只拿得出一百两银子,这和⻩来福与渠源锐总投资为数万两银子的大手笔来说,真是小巫见大巫,投的钱少,到时分红时自然也少,这该怎么说?
杨百户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须,也是盘算,自家能拿出钱不多,到时五寨堡展后,自己能分钱也不多,可惜了这样一个良好的机会。
江百户等人当然也是面临同样的问题,众人都是欢喜中带着遗憾。不过力有不逮,也无可奈何。
⻩来福当然明白几人的想法,他微笑道:“无妨,钱财方面大家不用担心,能出多少尽自己心力就可,不过开荒造田,需要的人手众多,希望大家到时多想办法。”
何副千户等人纷纷拍着胸脯,就差说出赴汤蹈火之类的话了。
⻩来福又对何副千户道:“何大人,各位大人,至于你们说的水车的事,我是这样打算的,这几十户军匠都要集中起来使用,年前可以先给各位大人生产一些水车等物。不过等过了年后,这些军匠们怕就要集中全力,用于将要开荒的田地中去。”
何副千户等人也放心了,其实依他们以前的性子,小衣小食惯了,突然参与几万两银子的大事,虽说利润丰厚,但总有点怕怕,将来有个万一,自己的田地总还有些依靠。
当下众人议定了之中的事情,到时生产出来的余粮,就包于渠源锐统一外销。当然,这期间的一切事务,都由⻩来福来决定,他们只作为股东,年底分红即可。不过何副千户,江百户等人已经是心満意足了。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何副千户等人意外満载而归,都是喜逐颜开地离开。⻩来福和渠源锐一起送出去。此时的何副千户等人自然对渠源锐的神情完全不同。
看着何副千户等人离去的背影,⻩来福对渠源锐笑道:“今曰是冬至曰,渠掌柜有没有趣兴到我五寨堡家中一坐?”
渠源锐忙道:“渠某是求之不得。”他略些迟疑:“只是,渠某还未急得备礼品。”
⻩来福笑道:“不必客气了,以后就把我们当成家人好了。”
渠源锐微微一笑,道:“大少客气了。”
当下各人骑着马,回到了五寨堡千户宅。
到了千户宅门口时,只见那里己是装扮一新,节曰的气氛浓厚。
大姐正在大门口指挥下人们忙这忙那,见到⻩来福,笑道:“弟弟懂得回来啦,再不回来,娘亲就要派人去田庄寻你了。”看了一眼⻩来福旁边的渠源锐,道:“这位是谁啊?”
⻩来福笑道:“姐,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渠源锐渠掌柜,你们认识认识。”
大姐笑道:“原来是一个商人。你们快进屋去吧,你大姐还要忙呢。”说着又是大呼小叫地指挥下人们去了。
⻩来福对渠源锐笑道:“我大姐就是这个样,之信不要见怪。”
渠源锐忙道:“不敢,夫人这是性情中人,渠某见了只有欣赏。”
进了千户宅內,宅內各人见了⻩来福,就听一溜的“少爷回来了!”的声音。
⻩来福走进堂屋,只见那里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各在桌旁不停忙着,摆放着点心酒菜,杨氏正在指挥着各人布置,顾云娘陪着她一起忙着,见到⻩来福,顾云娘看了⻩来福一眼,继续忙着,杨氏则是喜道:“福儿回来了,为娘正担心你不回来喝冬至酒,正要派人去唤你呢。”
⻩来福笑道:“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杨氏笑道:“你回来就好了,去陪你爹和顾伯伯说话吧。”
⻩来福应了一声,对渠源锐示意了一下,带着渠源锐往⻩思豪和顾千户那边走去。二人正在火炉旁烤火,一边说着什么。
见到⻩来福,⻩思豪微笑道:“福儿回来了,你娘刚才还说起你。”
看到⻩来福⾝边的渠源锐,说道:“福儿,这位是?”
⻩来福道:“爹,孩儿给您介绍,这位是渠源锐渠掌柜,我们下午一直在商谈五寨堡的田地开垦问题。”
渠源锐上前施礼道:“小的渠源锐见过千户大人。”
⻩思豪微笑道:“渠掌柜多礼了,请坐吧。”
渠源锐道:“谢千户大人。”在一旁坐下了。⻩思豪吩咐下人们上茶。
⻩来福道:“爹,孩儿要和您说一件事。”
⻩思豪道:“什么事?”
⻩来福道:“孩儿已经和渠掌柜商定,由渠掌柜出资五万两白银,到时一起开垦五寨堡的数十万亩荒地。”
⻩思豪正端起茶杯,要往口中倒茶,闻听此言,差点连茶杯都掉在地上,他开始只以为今天下午⻩来福只是和何副千户等人商定水车之事,没想到一下子冒出一个投资几万两银子的大事,惊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旁边的顾千户也是听得目瞪口呆,他吃吃地道:“贤侄,你刚才,刚才是说…五万两白银的事?”
⻩来福笑道:“是的,顾伯伯,侄儿己经和渠掌柜商定,由他出资五万两白银,一起开五寨堡的数十万亩荒地,如效果好的话,还将兴办各种如猪场,羊圈,鸭场等。”
杨氏在旁听得明白,也是大吃一惊,她过来道:“我儿,刚才娘没听错吧,这位,这位渠掌柜出资五…五万两白银,你们一起开垦这五寨堡的荒地?”
⻩来福笑道:“是的,娘。”
杨氏怔在当场,五万两,对她来说,那是天文数字的钱财了,她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连在她旁边的顾云娘也是瞪圆了眼睛。
这时刚进屋来的大姐听在耳中,先怔了半响,接着快步地过来热情地道:“这位是渠掌柜吧,你看这相貌堂堂,一表人材的。”接着她责怪⻩来福道:“弟弟,你看你,先前渠掌柜来的时候,你也不好好给大姐介绍介绍。”
⻩来福笑道:“姐,我不是给你介绍了吗?说这是渠源锐渠掌柜,是你不理人家的。”
大姐茫然道:“有吗,姐怎么不记得了?”
这时,⻩思豪轻咳了一声,立时屋內静了静,可见老爷子在⻩家的威望,他道:“好了,大家各忙各的去吧。”他对渠源锐道:“渠掌柜,刚才多有怠慢,请不要见怪,来,请茶。”
渠源锐谢过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思豪问候了渠源锐几句,对⻩来福道:“福儿,你和渠掌柜商定大事,爹不⼲涉你的事,只是,这么大的事,你有把握吗,毕竟这可是几万两银子的大事。”
⻩来福笑道:“爹,孩儿做事,您还不放心,这水车之事,您不就是很満意吗?”
⻩思豪叹了口气:“也是,我儿是好气魄,为父是老了,远远不如啊。如换成了我,这么大的事,说不定就不敢下手。”
旁边的顾千户也是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们都是老头啦,孩儿们的事,就让他们放手去做吧。”
杨氏一直在旁边注意听着,此时她帮腔道:“老头子,你瞎担心什么?不是有句老话,儿孙自有儿孙福,福儿看定的事,哪会是错的,反正我看过福儿的水车后,就觉得这开垦荒地的事准没错。”
⻩思豪和顾千户都是点头,只有顾云娘一直没说话,不过却是不时以异样的眼神看向⻩来福。
“好了,好了,开饭了。”众人正说着,大姐过来道。
杨氏笑道:“你看来,光忙着说话,连开饭也忘了。”他对渠源锐道:“渠掌柜,今天你来得巧,我亲手堡了一些汤,做了一些馄饨,等会你多吃些。”
渠源锐忙道:“多谢老夫人。”
此时⻩思豪对渠源锐态度已是完全不同,让他坐了客座。⻩来福在旁边相陪。顾千户,顾云娘等人,还有几个姨娘,几个姐姐等,坐在一旁,将一个大桌挤得満満的。几个小孩们,也是一旁欢叫着,要吃这,要吃那。渠源锐看在眼里,微微笑了笑。
杨氏对渠源锐道:“来,渠掌柜,请先吃些点心。”夹了几个火烧在他碗上。渠源锐忙谢了。
今天的各种糕点还是很丰富的,有火烧、⻩米面枣糕、蒸角儿、⾁兜子等。而今晚是冬至节,馄饨和冬至酒是必不可少的。
吃了饭前糕点后,众人又吃了馄饨,喝了酒,期间,桌上虽然摆満食物,仍是不断地上汤上⾁,算是⻩来福醒来后今年吃的最丰盛的了。
晚宴的气氛很热烈,吃得热闹时,⻩家专在几天前请来的戏班又来屋前上演了,山西人又叫这为唱堂会。上面唱戏,下设酒会,一边看戏,一边喝酒。而山西地方戏曲的形成、繁荣又与晋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当晚唱的戏是上党梆子,戏有好多幕的,又叫出,每一出戏有一个名字,写在戏目纸上。下面的人圈点上那一出戏,戏班的人就演那一出戏。
⻩思豪客气地请渠源锐点了一出戏,渠源锐微笑地点了。⻩来福舒服地靠在椅子上,屋內火炉正燃,温暖如舂,眼前这一切,多少让他有点想起了后世的事。加上喝了些酒,迷迷糊糊的让他有点似分不清现实和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