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来,却见我家道路对面的草坪上,停着一辆捷达车。车窗降下,冯女士正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轻叹一声,走到了车面前,低声道:“怎么回事?你不回家在这里⼲什么?不怕你老公怀疑吗?”
冯女士嘴巴一扁,道:“我…我不敢回去,现在我这个样子,别人一定会看出来有异常的。而且我不知道情况怎样了,根本没法定下心来。小唐,那事…你怎么处理了?”
我看了一下左右,便上了车,道:“别停在我家门口,给菁菁看到就⿇烦了。找个僻静的地方,我告诉你结果。”
冯女士哦了一声,立刻动了车子,在我的指引下,开到了山中一个无人之处停下。刚熄了火,冯女士便着急地道:“小唐,事情到底怎样了?我这一晚上心都乱跳个不停,害怕极了。现在我可全指望你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处理好此事啊!”我看了一眼漆黑的外面,強忍着心中的不慡,道;“冯女士,警方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该消灭的证据已全部消灭,办案的警员也已经全部收买。这件事情已经被警方定为意外死亡案,不会再查下去了,你放心吧。”
冯女士一听大喜,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感激地道:“真的吗?谢谢你!太谢谢你了!小唐,我不会忘记你的恩德的,以后你若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帮忙,只要你说一声,我拼了老命也要报答你。”
我用力挣开她的手,喝道:“冯女士,只要以后你别再做出这种丢人的事,那就算报答我了。你女儿都这么大了,还偷汉子,你不觉得羞聇吗?”
冯女士笑容一僵,转眼眼圈儿又红了,她缩回自己的座位上,半天后才幽幽地道:“包勇是我的初恋情人。当年我贪图荣华富贵而离开了他。但他对我一直痴情不改,至今都没有娶老婆。我也是个人,我和我老头子的结合,是没有感情的。作为妻子和⺟亲,我这么做当然是荒淫无聇。但做为一个女人,我和我自己相爱的男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我冷笑道;“嘿,你还有理了?如果你真的爱那个男人,怎么还会嫁给许司令员?既然贪图富贵嫁给了许司令员,又做了⺟亲,你再和初恋情人私通,那就是无聇。”
冯女士的泪水一下子又涌出来,呜咽道:“是,我是贪图富贵,可是那时候我爸被打成了反⾰命右派,我们一家人天天被拖出去批斗,许大海看中了我,说只要我嫁给他,他就可以保护我和我的家人。我那时才只有十八岁。我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小唐,你还小,不明白那时政治斗争的可怕。我一个小姑娘,除了出卖自己,怎么活的下去啊?”
冯女士说着,又掩面大哭了起来。我听了半晌没有话说,那个年代的事,对我来说太遥远了。但我也明白,在那时,一个反⾰命的子女想谈感情,谈自由,几乎是可笑的。冯女士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找一个強有力的*山,也没有错,只是…
我叹了一口气,道:“冯女士,我没有说你嫁给许司令员嫁错了。只是你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为你的丈夫和女儿负责。你的丈夫和女儿都是极有⾝份的人。你做出了背叛他们的事,难道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吗?”
冯女士放开了手,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难道你自己不知道感情是没办法控制的吗?你娶了华菁菁为妻,还不是照样和我女儿来往?你这么做,和我有什么区别?”
我哑口无言!
细细想来,我其实和冯女士是一路货,真的没有资格去指责她。
郁闷了半天,我才道;“我和你稍微有点不同,我和你女儿好,是征得我妻子同意的。不然我不会做出伤害家人的事!”
冯女士冷笑道:“你和我唯一的不同,只是你是个男人,而我是个女人而已。在这个社会上,女人都是弱势群体。男人有情人叫有本事,女人有情人就叫淫荡无聇,如此而已。”
我很想驳斥她,但又没话可说,冯女士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烦躁之下,我道;“随便你怎么认为。这事就这样了,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以后事情的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天已不早,你赶紧回去吧,我也回家了。”
说着我推门就要下车,却听冯女士叫道:“小唐,等一下!”她又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轻声道:“小唐,虽然我以前对你不好,可今天你帮了我这么大忙,真是太感激你了。我曾对你有过偏见,但今天的事,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人,对我女儿也是真心实意的。我把女儿交给你,也放心了。从现在开始,你叫我一声妈吧,不然我心里不塌实。妈现在的小命都捏在你手心里了,要是你哪天不⾼兴抖露了出来,那妈可就惨了。小唐,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可一定要同舟共济,相亲相爱啊!只要妈能为你做到的,妈一定会全心全意地为你考虑。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妈呀!”
我心中一阵恶寒,忙不迭地再次菗回手,哭笑不得地道:“冯女士,拜托你不要这么⾁⿇好不好?谁要和你相亲相爱了?叫你一声那什么的我也叫不出来。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唐迁不是那种人,为了你的女儿,我也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的。只要你自己不露馅,那就可以了!”
手着我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可是想了一下,又回转⾝来道:“冯女士,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这件事虽然察警方面我已经摆平了,可死者是军队的⾼级军官,军方一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没有能力阻止军方将此案查下去。也不知道军队里对此案会重视到什么程度。但我可以想象,以军队的能力,最终会查到你也不是不可能。你要及早做好心理准备,而且最好动用你丈夫的全力,将此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明白了吗?”
冯女士大吃一惊,脸顿时又白了。她恐惧地又拉住了我的说,颤声道;“小…小唐,你别走,我…我是个没主意的女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求你,求你了。”
我再次菗手,但这次冯女士竟是死死地抓着,怎么也挣脫不出来。我看她全⾝上下控制不住地在抖,眼神中的恐惧和无助是那么明显。只好叹了一口气,先把车门关上,道;“冯女士,现在害怕已经来不及了。杀人的事你都⼲过了,还怕这点小事吗?让你老公下个命令,此案结束调查不就行了?”
冯女士的脸更白了,颤声道:“不…不行的,我…我老头子知道包勇以前和我谈过恋爱,我去找他,以他这么精明的人,还不马上就明白了吗?不行的,不行的。”
其实我也明白去找许大海,简直是愚蠢的。可是我又想不出除了许大海,还有谁有这能力将此案庒下来。看冯女士坚决否定了,便道:“那你仔细想想,还有谁能帮你?这时候为了保护自己,一切非常手段也要用上了。一定要想办法将军方的调查,扼杀在摇篮中。不然,你不会有好曰子过的。”
冯女士开动脑筋拼命想,自言自语道:“区军⻩政委这个人太正派,找他绝对是不行的。刘副司令员和我家老头子有矛盾,也不会来帮忙。政治部沈主任倒是可以,但他和我老头子是铁哥们,一找他不就等于我老头子也知道了吗?不行不行!还有…还有…”
我一听,便明白这个女人实在是没能力的人,便道:“冯女士,得了吧,你告诉我军方那些大佬谁是比较贪钱的人,我来想办法去解决吧。”
冯女士眼睛一亮,道:“听说程副政委这个人以前有风闻他收受过别人的贿赂,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你认识他吗?象他这样的⾼级将领,就算他贪财,但只要不是他熟识的,或者是全安的,他是绝不会轻易答应的。毕竟,自己的政治生命比钱财来的更重要。而且,这恐怕是一大笔钱,不然他也是绝不会动心的。”
我苦笑道:“再多的钱也只是小事,只要为了你女儿,哪怕倾家荡产也是再所不惜。怕只怕有钱也没地方用,竹篮打水一场空啊!不过,这件事也只能硬着头皮⼲下去了。我不认识他,可总有人认识他。大把大把的钱一路洒下去,我就不信听不到个回音。这件事交给我吧,不能摆平也非得要摆平不可了。对了,那个啥副政委,他叫啥?”
冯女士忽然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呜咽了半天,才抹着泪水道;“小唐,这件事如果真的摆平了,那妈以后就是给你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那个副政委叫程端午。妈明天就把他的资料给弄来。是成是败,妈可全指望你了。”
我苦笑一声,心想这下我可真是堕落了,以后的报应可是很可怕的呀!我无言地看着车外,心里想起了许舒欢快的笑容,渐渐坚定了起来。为了心爱的女人,我堕落了有什么要紧?许舒为了我曾不惜牺牲生命,难道我还要在乎我这点面子和良心吗?事已至此,不⼲也要⼲了。要⼲那就要⼲得彻底!永远永远地不能将此案大白与天下!
我忽然想起了一事,回头道:“冯女士,既然你丈夫知道你以前和死者谈过恋爱,今天他忽然死了,你又刚好一天不在家,以你丈夫的精明,不会联想到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