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早朝一过,完颜守绪就将我独自召到御书房,我知道完颜守绪是想趁徐格的劝说,对我的影响还在时,趁热打铁。
“爱卿平⾝。”完颜守绪笑着说道:“想必昨曰徐军师已和爱卿谈过了,那么朕也不瞒你了。史弥远已死,宋、金已不再是联盟,不知爱卿有什么打算?”
“皇上。”我知道完颜守绪至少现在还没有杀我之心,对他来说,我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急着杀我,也正因为这样,我打算对他实话实说,也好多骗取些信任,所以我不动声⾊地说道:“此事郑言早已知晓,是生是死,郑言全凭皇上处置。”
“哦。”完颜守绪眼中闪过几丝惊异之⾊,随后大笑几声说道:“郑卿说笑了,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朕一直都把你当作朋友看待,朕又怎么会杀你呢?不过朕想不到的是,朕又一次小看你了,听徐军师说,你竟然早已把燕儿给送走了。呵呵,郑言,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啊?为什么总是会给朕这么多的惊奇?”
“皇上莫怪。”我抱拳施礼道:“郑言事先未向皇上禀明此事,望皇上赐罪。”
“无罪,无罪,呵呵。”完颜守绪笑道:“燕儿即是朕赐给你的奴隶,那么郑卿要如何处置,当然全凭郑卿的喜好,何罪之有啊。不过郑卿,朕刚收到一个宋国来的消息,这个消息跟郑卿有关,不知郑卿可想听听?”
“请皇上示下。”我心中嘀咕着,我如果不想听,恐怕你还不肯呢!
“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完颜守绪笑道:“我们在宋国的探子回报,宋国之人都说郑卿你,已经投靠我大金了。还说郑卿在大金已经做了‘护国公’,再也不回去了。现在宋国已经到处贴満了你的画像,悬赏捉拿你呢。想不到朕一时兴起,封郑卿为护国公,反而害了郑卿,朕心下有愧。不过也无妨,只要朕出派使者,便可还郑卿一个白清。”
“不必了皇上。”我苦笑道:“皇上美意郑言心领了,不过此事只会愈描愈黑,皇上就不必为郑言操心了。”
我又不是傻子,哪还会不知道这些谣言就是完颜守绪放出去的,不过就算我知道了也毫无办法。这招可真毒,一下就把我的后路给封死了。以宋人对金国的怨恨,如果我逃回宋国,说不定还不等我开口解释,便被百姓给分了吃了。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按郑卿的意思办。”完颜守绪笑道:“不过如果郑卿真的肯为朕打天下,朕即刻便封你为丞相,让郑卿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郑卿以为如何?”
“皇上。”我慌忙跪地道:“郑言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皇上如此对郑言,郑言实在是担当不起。”
“郑卿过谦了。”完颜守绪慢慢地收起了笑容,缓缓说道:“郑卿可知我大金为何会落到如此田地吗?想当年太祖完颜旻(完颜阿骨打),力农积谷,练兵牧马。以两千五百人起兵建国。后又在步答冈以两万人大败辽军七十万之众。在十二年之內完成了建国、灭辽两件大事。当年的大金又是何等的威风,想不到百年后的今天,大金却要面临着灭国的危险。”
“皇上,这该和大金的汉化有关吧。”我轻声说道,此时的完颜守绪看起来更像是一位恨铁不成钢的可怜的老人。
“郑卿果然历害,一语便切中了要害。”完颜守绪的双目再次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说道:“太祖时的族人,不知家为何物,不知生死为何物。不知家为何物,则战胜所得之物尽均分之;不知生死为何物,则战前闻厮杀而欢呼,只当出外狩猎。战时个个止知杀敌,悍不畏死,所以每战必胜。而自从侵入宋地之后…”
完颜守绪摇了头摇,一脸无奈的继续说道:“大金侵入宋地之后,族人多受汉人影响,渐渐的知家人、知生死。知家人,则战胜之物尽归家人所有;知生死,则视去就死生极重,无复当年轻锐果敢之气,甚至出战之前,军士还与家人抱头痛哭。畏怯如此,作战又如何能胜?”
说罢,完颜守绪愤恨地一拍桌子,一声脆响响彻书房。
“皇上息怒。”我忙宽慰道:“大金将士其实并没有皇上想的那么差,比如说忠孝军,却也是天下闻名的精锐之师。”
“忠孝军正是朕亲手组建的。”完颜守绪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它虽说是精锐,但和当年太祖的神兵相比,还是相差甚远,如今却连蒙古的轻骑也对付不了。不过在郑卿⾝上,朕却看到了希望。”
说到这里,完颜守绪拍着我的肩膀说道:“郑卿以区区千余人的伤亡,谈笑之间便让蒙古四万精骑灰飞烟灭,这其中还包括蒙人视之为军神的睿亲王拖雷。这终于让朕意识到了,原来打仗并不是有精锐的队部就可以的,更重要的,还是需要像郑卿这样的人才。所以郑卿如果能助朕打天下,朕答应永不负你,有朕的一天,便有郑卿荣华富贵的一天。”
“皇上…”闻言我大为感动,却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郑卿不必急着回答我。”完颜守绪笑道:“我知道要郑卿背叛自己的族人,甚至以后还要和自己的族人作战,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朕可以等,只要大金还没有灭国,郑卿的回答就不算晚。不过有件事朕必须实话告诉郑卿。”
说到这里,完颜守绪顿了顿,眼里寒光一闪,说道:“郑卿应该明白朕是不会让你离开汴京的,希望爱卿不要逼朕做我不想做的事。”
“郑言明白。”听到完颜守绪说的这句狠话,我心里却没有半点怪他的意思,完颜守绪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对得起我了,所以我恭恭敬敬地对完颜守绪行礼道:“多谢皇上厚爱,郑言缅记于心,郑言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