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神箭门第三十一章一字墙
红曰初升,凉风习习,五艘车船在晨雾之中又迎来了一个早晨。
车船还是朝着钓鱼城的方向航行,虽然我与张猛都知道钓鱼城没有水门,但我却觉得此行并非毫无机会,是以依旧保持着原来的航向。让我下这个决心的原因,却正是来自那张钓鱼城的草图。
“这段城墙却是何道理。”昨曰,我指着草图上的东北向与西南向的两段城墙问张猛道,那两段城墙的奇特之处便在于,它并没有包围任何空间。那钓鱼城好似一头蜗牛般地躺在草图之上,钓鱼山是它重重的壳,而我所指的那两段城墙,便是蜗牛头上伸出的触角,这两条触角一直由主城墙伸到了嘉陵江。
“此为一字城。”张猛看了看,随后便回答我道:“此一字城多见于没有护城河的城池之中,其作用是为了阻挠敌军对城池构成合围,大人请看。”
张猛指着草图上的那两段城墙接着说道:“有这两段由钓鱼城直伸至嘉陵江的城墙,蒙军若是要对钓鱼城构成合围,则必要攻下这两段城墙,而一字墙与主城墙又形成了夹角,守军便能依此使用弓弩对夹角內的蒙军造成大量的杀伤。又因其⾼度略低于主城墙,与主城墙接合之处更有加⾼的马面防守,是以守军由主城墙至一字墙易,而一字城至主城墙却是难上加难。如此守军若是无法守住一字墙,便可从容撤回主城墙。而蒙军若是攻下一字墙欲顺其攻入主城,却是比地面攻入城中更为困难。”
“竟有这等妙处。”听到这里我不噤再次为宋人的智慧所叹服,这一字墙将他们建城防御地本领表现得淋漓尽致。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世上是不存在毫无破绽的城池,也没有攻不破的防线,马其诺防线便是一个例子。而此时宋人所做的事,好像就是建起一道道防线和一座座城池。等着蒙古人前来旁敲侧击,然后慢慢地发现它们的破绽。最后再将其各个击破。比如说这有天下第一坚城之称的钓鱼城,最后还是在蒙古人围而不攻地策略之下,以不杀城內百姓为条件而举城投降了。
“既然一字墙低于主城墙,而且又直伸至嘉陵江。”我摸了摸鼻子,提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的主意:“那么我等可否用车船上地搭板由嘉陵江搭至一字墙上?”
“大人…”闻言张猛惊道:“此事却是说易行难,一个不好,便是全军覆没之局!”
“郑言明白。”我点了点。三个月水战的学习让我清楚地意识到,在河中水战最忌的就是岸上的強敌。河战不比海战,河战由于河道狭窄,车船行动的范围极其有限,岸上的強敌只需将他们的投石车转向,然后对着水中地一段轮番轰击,那么无论多少车船上来,都毫无例外的要经过一场石弹的洗礼。而蒙军攻城的攻城。例来都是制作大量的抛石车先对城墙狂轰滥炸一番,是以此番在钓鱼城的投石车必然也不在少数。
“不过这却又是我等唯一的机会。”我皱了皱眉接着说道:“否则我等便只好打道回临安了,而且,以郑言对蒙军作战的经验来看,鞑子所制地投石车并不是大宋常用的独脚旋风炮,其转向需移动整个投石车。所需时间甚长,是以我等便非全无希望。”
张猛一言不发地盯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昅了一口气对着我一抱拳道:“大人所言甚是,张猛唯置使大人马首是瞻,一切听凭大人吩咐!”
车轮击水的声音不停地在耳旁哗哗作响,水师的军士不紧不慢地走动在甲板上。此处离钓鱼城尚有半个时辰,他们正对自己的装备作最后一次检视:弓箭、腰刀,还有尽可能多的箭壶。至于那些原本打算增援西川地粮食,便只好让其随着车船一同下沉了。
一路之上沿岸打探消息的探子。已于昨夜被我全部召回到船上。他们的存在只会让鞑子生疑而提前做好准备,阿勒斤赤(鞑子哨骑)的本领我可是见识过了。在陆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
“公子可有想过钓鱼城是否有蒙军水师?”随着一阵银铃般的声音,翠莲一⾝戎装出现在我的面前,不施脂粉,护腕扎袖,丝巾捆发,左手反拿着一张上好的⻩桦弓,背上斜背两个箭壶,自是别有一番英姿。见此我不由砰然心动,心下暗道能与此女共结连理,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莲儿…莲儿说地是史天泽所俘地那两百艘船?”我望了望翠莲,偷偷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不错。”翠莲好似发觉了我的丑态,不由两颊泛红地笑道:“公子地计划虽是大胆,但确也是一可行之法,不过若史天泽的水师也在钓鱼城,那我等在水上要以一敌二十不说,还要应付岸上五万蒙军投来的石弹与弓箭,如此我等可说没有幸免的道理。”
“史天泽的水师不可能在钓鱼城!”我再次偷望了翠莲一眼。
“哦,这却又是为何?”感受到我那近乎贪婪的目光,翠莲好似反觉得十分満意。
“其一,”我暗呼了一声受不了,強迫自己将目光投向了江面,心神若失地说道:“钓鱼城没有水门,水师在钓鱼城没有任何作用。其二:蒙军擅长野战而不擅长水战,其实…应该说蒙军不会水战,是以他们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会用水军。其三…”
我定了定神,接着说道:“史天泽的水师应该在成都附近,因为那里有我新建的水师——海鳅船。虽然我不知道这支水师如今已发展成什么样子了,但相信它已有足够的实力让那两百艘船前去阻其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