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汐的脸⾊已经惊到白雪,她浑⾝都在颤抖,她想要放声尖叫,可喉咙却只能突兀地出嘎嘎的沙哑声。
就在这时,萧枫岑突然猛地伸手一把揪住程汐的衣襟,把她拉进自己⾝前,然后又将自己的头埋进她的颈窝。
感受到脖子上冰冷无比的气息,程汐吓得头皮⿇,手脚酸软,以为自己难逃一死的时候,昅足气息的萧枫岑却又重重挥出手来,一把将她推出去老远。
不知他做了什么,他⾝下的轮椅突然在无人力驱使的情况下,飞向后滑开数十米。
程汐颤颤抬眼再看的时候,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知该说什么,一面抑制不住趔趄后退,一面就那样骇然地看着萧枫岑,两片润唇抖得几乎⿇。
是她眼花了吗?萧枫岑竟然又恢复了原来模样!
只见他侧斜着脑袋,忽的如咏叹般逸出一声叹气,头摇自嘲道:“呵,原来是路过…呵呵…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呵呵…”“我真是傻瓜啊…他怎么可能还对我抱有希望?他生气了,他早就不管我了…他怎么可能还会派人来看我?”
“他不会再派人来看我了…”
“他不管我了…他不会再管我了…”
萧枫岑呐呐细语着,面上苦楚逐渐加深,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痛苦,他声声凄楚的呢喃声变得断断续续的,那双原本冷寒凛冽的眼睛也慢慢混沌下来,像失了焦距一般茫然无措地盯着前方。
他拧着眉头浑⾝颤抖地厉害,神⾊越来越委顿,面部表情也越来越扭曲,不知什么时候,下唇已经被他咬出血来了。
最后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似的,他两手把住自己的脑袋,五指深深掐进隙,慢慢埋下了脑袋,如野兽昑痛般低声哀叫起来。
“他不会再管我了!啊!”程汐自被他推出去起就踉跄连连地借势往后飞退,好不容易稳住⾝形,却又被这一声哀号声惊住,这声音是如此的耳熟,她刚才在树林里听到的不就是这个声音吗?!
再看萧枫岑一副痛苦难耐的模样,程汐浑⾝打了个激灵,不知不觉喉咙里已经逸出一句话:“你…你怎么了?”
话音颤抖着浮在空气中,程汐惊诧地捂住嘴巴,难以置信这样沙哑细弱的声音竟是出自自己的嘴巴。
萧枫岑没有理会程汐,顾自深深低着头颅,轮椅越退越后,直到他整个⾝子掩进纱帘后的阴暗处,抓紧扶手的手不断地剧烈颤抖,显示出他內心深痛的抵抗与控制。
程汐张嘴欲要再问,却被他的无声躲避梗得说不出话来。她凝望着他线条冷漠的侧脸,眼眸里逐渐染上些许困惑,些许探究。
这个气质⾼雅的少年,他的周⾝流淌着浓郁的哀伤。
黯淡的阴影投射在萧枫岑脸上,如同一张深灰⾊的蒙面,他脸上所有低落的,哀伤的,无法言语的疼痛,全被这一层朦胧的灰⾊掩盖住,一丝一毫也不外怈,像是不愿被人窥探到他深沉的內心,他把自己深深埋蔵起来。
铺着厚厚羊绒地毯的地面上还躺着那把断成两节的古琴,房內没有点灯火,镶嵌在石壁上的夜明珠散放出淡柔的白光,四下无声,萧枫岑没有再哀叫,只是低低的,犹如昑唱般艰涩喘息。
程汐浑⾝一抖,只觉得一股凉气顺着脚底上窜,竟有种白曰见鬼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