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枫岑挪了挪庇股,使自己坐得更加端正一些,神⾊稍敛,已然一脸警惕。失去视觉的人,內心深处总是缺乏全安感。
程汐哪有现萧枫岑的小秘密,她只在満心欢喜地期待着,自己的丑脸能达到目的。
丑脸很快就画好了。
“三公子,看这里!”程汐大刺刺往萧枫岑面前一站,故意翻着白眼,做出扭嘴歪鼻的古怪表情。
萧枫岑的脸瞬间就黑了。
“呃…”程汐出一声鬼叫,又迅换了一个表情。
萧枫岑放在扶手上的手猛然攥起,握着拳抖动起来。
程汐浑然不知,继续卖力地做鬼脸,等她终于现有些不对劲的时候,萧枫岑已经又迅出手了。
“啪!”这一巴掌瓷实而又响亮,程汐的脸被打得一下子就侧扭了开去,脑子里轰得一声,像开过一辆柴油动力火车。
“你不知道我是瞎子吗?你要瞎子看东西,莫不是存心寻我开心?!”萧枫岑脸⾊僵然,冷寒彻骨声音像一把冰刃嗖一下刺进程汐的心脏,令她瞬间通体寒,就像是从北极万米以下的冰层里转了一圈回来。
程汐捂着脸,只能惊惧地看着他,却半个字也不敢说。
这时,她才模糊地想起,阿玲在她跳下去那一秒,似乎说了一句眼睛什么的。
原来…原来这个三公子不但腿有残疾,眼睛也不好。
程汐捂住辣火辣剧痛的脸,満是惊恐的眼底,缓缓浮出了一抹怜悯。
她总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脾气会这样古怪暴躁了。
⾝患残疾的人,一般心里总会感到或多或少的自卑,也有很多会愤世嫉俗,而他,眼前这个被囚困在石室里的少年,不但腿不能走,还看不见东西,他的脾气,在常年的囚困下,会逐渐演变成怎样的暴虐,可想而知。
程汐僵着⾝板站得笔直不动,甚至不敢动手擦去脸上那些可笑的墨渍,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保持原状。因为她知道,他虽然看不见,可只要她一动,他灵敏的耳朵就会马上捕捉到她,在他还没有恢复平静之前,为了不再受打,她宁愿接受这类似于站军姿般的磨折。
程汐不动,很长时间,整个石室里便没有别的声音。
萧枫岑原本还狰狞铁青的脸,慢慢松懈下来,一抹几近绝望的空寂逐渐浮现在他脸上。
这一巴掌,他是无心的…
他不想这样的,他不想无端端脾气的,他也不想随便打人,这样的他,别人厌恶,他自己更厌恶,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他控制不住內心的翻腾,他控制不住不脾气,他这一⾝的伤,一⾝的毒,早已经逼疯了他!
他动了动嘴唇,缓慢的,颤抖的,也许是內疚,也许是心寒,他好想找个人说一说內心的苦寂,可最终,那两片薄薄的唇还是没能张开,话已至喉咙,却还是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这么多年了,他还奢求什么呢?像他这样的人,没人能忍受得了,没人愿意留在他⾝边,他是活该,他就是该!
暴虐如他,残酷如他,恐怖如他,除了让⾝边的人吓得远远跑开,他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