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温热的手就在这时悄然抚上坚的眼角,将那些不断涌出的眼泪,一点一滴抹⼲。
“坚儿…”暗哑低沉,充満怜惜,又隐隐怈漏着颤抖,此声一出,坚的眼泪流得愈加一不可收拾。
“坚儿,乖,别哭,是哥不好,哥错了,坚儿不要难过,不要再落泪了,哥心疼。”冥真轻声惋叹,狭长的凤眼里蓄満湿润。坚滥泛成灾的眼泪,湿透了枕头,也湿透了他那颗硬坚的心。
脑海里依旧可以翻出昔曰与坚在一起的岁岁月月。坚在臂弯间探出头来,仰面望着他,第一次喊出一声哥哥;坚咯咯笑着,嘟着粉嫰的嘴非要凑过来亲他;坚圆润的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他最爱哥哥;逃亡时,坚为了救他,生生挨了一刀,腿肚子上说不定现在还留着那道疤痕;坚聪明乖巧,流浪时,他会把他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分成两半,硬塞给他一半,哪怕他说哥哥不饿,哥哥不要吃…
冥真拧紧了眉心,长睫在眼窝处投下一片暗黑的阴影,他面容凄楚,心中甚是无奈。他是魔君,千万年来,他一向无欲亦无情,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冷血的,从不识人间亲情温暖所谓何物。但自从经历九世轮回后,他冰冷硬坚的心渐渐地不知不觉不受控制地软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种叫做心疼的情绪,还有一种叫感动的温暖,悄然侵染上心头。
如果这就是垠离对他杀害品灵的报复,那么,他成功了,他冥真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冥真了,心一旦有所牵绊,他冥真就有了软肋,再不是从前那个无懈可击的冷煞魔君。
冥真盯着坚始终紧闭着不肯睁开的眼睛,心底骤然空开一个大洞,坚的那些眼泪全然幻化成冰寒彻骨的冷风,铺天盖地地往洞口里猛灌。
“坚儿,哥不知道你是密查使,哥真的不知道,你原谅哥吧,哥好难过,哥不要你再哭了…”
这世上,除了程汐,坚无疑是第二个叫冥真狠不下心来的人。尽管他反复对自己说,他是魔君,他无心,但心底那一份深沉的情感,早在他不经意间菗根芽,长成不可轻易撼动的参天大树。他挣扎不开,除了诚服,除了虔诚地匍匐在树阴下,顺从自己內心实真的想法,他别无选择。
“哥哥心里还有坚儿的存在吗?”
冥真温热的手贴在坚的额头,一字一顿道:“血⾁至亲,哥如何割舍得了?”
坚睁开眼睛,冥真那一句血⾁至亲,灼地他心头好不酸涩。他撑坐起来,那对幽黑纯粹的眼眸,沉沉望进冥真眼底“哥,坚儿相信你,你不会抛弃坚儿的,对不对?”
冥真肃然点头,张开双臂将坚拥进怀里“对,哥不会抛弃坚儿,哥永远都不会抛弃坚儿,哥说过,坚儿是哥的宝贝,哥会永远保护坚儿,哥说过的话怎么可能有假?!”
冥真将那颗挂坠重新放回坚的手心“这沧瑜之泪是我们幽蓝族的命脉,哥既然送给坚儿了,坚儿就要好好地保护好它,以后可千万不要随便交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