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笔抄写的乔谙一直心不在焉,总是悄悄注意着內屋的动静。可见和珅进去后,时间过了好久,却还没有见到他出来,心中又急又喜,暗暗猜测着和珅在里面是不是正给曾国藩骂得狗血淋头,偷笑着正打算看好戏的时候,和珅走了出来。
睁大着眼睛,乔谙情不自噤地把目光投向和珅。却没有看到对方有任何沮丧的表情,和珅就和进去时一样,脸上的表情平平淡淡的,似乎什么事都没生一般。
乔谙疑惑不解,他猜不准和珅在里面和曾国藩究竟生了什么?按理说以曾国藩的脾气,和珅这么莽撞地进去非得给他撵出来不了。可瞧着和珅,又不像自己所预料,被曾国藩严厉训斥过的样子,乔谙心里不由得觉得极其诧异。
乔谙正琢磨着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只见曾国藩这时也走了出来,而且他脸上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喜⾊,一步也没停,径直就匆匆忙忙地往外而去,这一幕看得乔谙是目瞪口呆,惊愕之中,忍不住又把目光投向坐回位置上的和珅,一双眼珠子骨溜溜地转个不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夜,和珅刚回到家中。还没来得及坐下,只见张权就急急赶来,说外面有位大老爷找他。
出门一看,居然是曾国藩来了。
“君实兄,快快跟我走,穆中堂要见你!”
“穆中堂见我?”
“对!”
曾国藩带笑说道:“君实的建议我已经告之穆中堂了,中堂大人听后,以为或可一试。不过,有些细节还得商讨,所以才让我带你过去一叙。”
“这…似乎有些不妥吧?在下官卑职小,朝庭大事还是由大人直接和穆中堂商谈,不是更好么?”
和珅心头一喜,明白是自己中午的话起了效果,但表面上却装出诚惶城恐的样子,连连推却。
“官卑官尊不还都是为了家国?穆中堂乃我恩师,君实又是林公所荐之才,大家都不是什么外人,而且今天也不是带你去军机处,你就别推辞了,中堂大人还在等着我们呢,快快跟我走吧!”
曾国藩不等他回答就,急急地一把拉住和珅,拽着他就出了门。在门外,已经停了二辆小轿,一人上了一辆后,曾国藩探头向轿夫说了一声,轿夫们就抬起他们向穆彰阿府第而去。
当曾国藩带着和珅来到穆府的时候,穆彰阿已站在书房外等着他们了。
“涤生,这位就是你和我说的于景和、于君实吧?果然是年轻俊杰,一表人才啊…!”穆彰阿穿着便装,手中握着大硕的两颗玉球,缓缓转动之中出轻轻的击撞声。
瞧见曾国藩带着个年轻人过来,他笑容可掬,热情洋溢地上前一步,看着和珅连连点头,一副欣赏的模样。
“在下于景和,拜见中堂大人!”
和珅不等穆彰阿把话说完,连忙一个千打了下去。穆彰阿笑着向他虚抬一手,说道:“君实不用多礼,听说君实是元抚的知交,我虽和元抚政见不同,但对元抚的才识和为人却异常钦佩。况且君实现又得涤生所看重,涤生与我师生之谊深厚,这么说来大家也不是什么外人,今天又是私下见面,何不抛弃各自⾝份,以师生、朋友之礼相待不更好?”
“不敢,中堂大人如此抬爱,在下感激不尽。但礼数乃家国之律,万不可废,还请中堂大人见谅。”
和珅明白,自己面对这人的权势不比当年的自己差多少,对方表面的客气千万不能放在心上,第一次见面,必须得留个好印象,这样才有利自己将来的展。所以和珅非但没有马马虎虎,反而一个千结结实实地打完,随后才像生学一般站起来,双手低垂在一旁,摆出一副虚心听教的样子。
见和珅如此乖巧,穆彰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冲着一旁的曾国藩微微点头,似乎在称赞着得意弟子看人的目光。之后,穆彰阿主动牵起和珅的手,像和善的长辈对待自己弟子一般,亲热地把他带进了书房之內。
进屋后,各自坐定。穆彰阿谈笑风生,先向和珅问了好些无关紧要的事。接着从天南地北说到人物风俗,又从经文诗典谈到远在疆新的林则徐,就和拉家常一般,随意聊了好半天。
和珅不亢不卑,对穆彰阿的每句问话都回答的头头是道,井井有条,不敢有丝毫疏忽。他知道,这些只不过是前戏,别看穆彰阿所问的只不过是些琐事,但这正是他问话的技巧所在,既能从这些问话中了解对方的学识、人品和谈吐思路,又能借此来打消对方第一次见面的紧张感,有利于接下来的主题谈话,这种方法和珅以前也经常用过,穆彰阿的用意他心中是一清二楚。
果然不出所料,聊了一会,穆彰阿对和珅的神态越来越亲切,对这个应答得体的年轻人,満眼都是赞赏的目光。
“听涤生说,君实对此次美夷、法夷的事有不同见解?老夫听涤生转告后深以为然,不知君实可有定计?能否向老夫畅言呢?”
这句话一出,和珅知道今天谈话的**到了。他连忙站起⾝来,先向穆彰阿和曾国藩一礼后,然后说道:“中堂大人,曾大人。在下之言只是猜测,是否实真还有待于核查。不过,洋夷之间各有矛盾,这是必然的,以国以商来言,天下事全逃不过一个利字,既然有利在,相互间就会有冲突,就和在下与曾大人所说的,洋夷不是铁板一块,只要我们抓住他们之间的矛盾,合约之事的主动权就能把握在我们手上。”
“君实说的不错,生学也是这么认为。各洋夷看中的只不过是个利字,就和做生意一样,国和国,民与民,争的就是个利。他们如今提出签订的合约,归根结底也是为了这个利,况且经君实提醒,生学已经查阅了典籍,现这英夷和法夷之间确有百年大战,虽说近些年来两国已经携手,可百年的恩仇那里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
曾国藩在一旁出言补充道,同时从袖中取出一卷书来,翻到其中一页,递给了穆彰阿。
穆彰阿接过书瞧了几眼,点点头。
“家国虽有理藩院,但此等之事却没有一人能出言提醒,更别说出谋献策了。想不到,还是君实有心,真是一言的中,后生可谓啊!”赞叹了几句,穆彰阿又问道:“老夫还听涤生说,君实有妙招化解此次之忧?”
“妙招谈不上,在下只不过有个字想献给中堂大人。”
“哦!什么字?”
“拖…!”和珅含笑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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