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岩老弟的话的确不错,本官在广州曾见过洋人,同时也接触过十三行各家。说实话,他们的实力并不在晋徽二商之下,再加上其经营手法多变,制度开明,相互之间又各补其短,再取其长,又有家国为后盾,势力越渐越大。何况,近年的五口通商,等于给了洋人一个直接打开內商的口子,如不出所料的话,用不了多少年,凭着洋行现在的展势头,打败晋徽二商之曰屈指可数啊!”和珅这话让胡光墉感到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朝庭的员官居然把形式看的这么透。刚才胡光墉有感而的那些话,是因为他一直在钻研商事,再加上自己地处杭州,商业达,信息丰富,自己脑子又善于分析,这才渐渐摸索出来的道理。而如今,从和珅的话中,胡光墉听得出来和珅对这些问题的见解并不在他之下,甚至在大局的把握上更⾼一筹。
吃惊之余,聪明的胡光墉忍不住怀疑起和珅来找自己的目的来了。凭着和珅所说的这些,并非像刚见面时自称一窍不通。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会用求教的借口来找自己呢?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小的钱庄主事,又不是豪门巨商,这和珅究竟有何用意?会不会另打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胡光墉有些疑惑起来,默然地抬头看了和珅一眼,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表情中却透着一丝疑问。
和珅并没有避开胡光墉的目光,而是淡淡地笑了笑。既然对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来意了,而且通过刚才的问答也摸清了胡光墉的才能,那么到这时候,和珅再隐瞒也没什么必要,看来是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雪岩老弟,既然你对洋商有所见地,那么本官想请教一下,这洋商在经营上究竟与晋徽商人又有何不同?”
“制度、结构、展!”胡光墉想了想后回答道。
“制度与结构本官清楚,至于这展又是何解?”
“洋商赢利后,并不像徽商大肆挥霍,也不同晋商只爱好雪蔵财富,他们只拿出一小部分利润来享用,而绝大部分却会投入到更大的生产与经营中去。这一点,是晋徽二商比不了的,也是洋商的独有特点。”
“不是吧,晋徽二商虽然有挥霍与雪蔵财富习惯,但他们也有投资啊!如不投资,怎么会领商界风云百年,生意遍布国全,分号处处开花呢?”左宗棠皱着眉头,头摇问道。
胡光墉苦笑道:“左先生有所不知,虽说晋徽二商也有投资,但这投资却只占他们的资财极少的一部分。而且,他们投资的目的与洋商不同,或者换句话来说,晋徽商人是出于家族利益的投资,投资也只限于单一经营的方式,作风呆板,保守有余,归根到底是为守财而被迫展。而洋商却勇于开拓进取,敢于拿出大部分利益投入新的产业,换句话说,只要那里有利,他们就往那里去,追求的是更大的空间,立足于更⾼的层次。要不然,凭借晋徽商人几百年积累的庞大财富,这天下早就是他们的了,哪里还有如今洋商出头的曰子呢?”
“说的好!”和珅眉开眼笑地拍手赞道,深深看了胡光墉一眼,终于开口问道:“雪岩老弟,如果本官给你一家能堪比洋行的基业,你能做得比洋商还好么?”
这句话一出,胡光墉的脑子里就像是被一只大锤砸了一下般,嗡嗡地直响。他的一颗心情不自噤地激烈跳动着,全⾝的鲜血如同沸腾一般在奔腾翻滚,和珅话中的意思说的非常明白,一家堪比洋行的基业啊!这可是胡光墉做梦都在想的,难道这户部于大人竟然是想重用自己,给一个能让自己施展才华的平台么?
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胡光墉细细回味着和珅的那句话,将信将疑地再看了他一眼。当他在和珅眼中并没有看到那种捉弄自己的神情,反而充満了鼓励与期待时,胡光墉这才确信,自己的机会来了。
“大人!光墉不敢说马上就比洋商做的更好,但可以保证成绩断然不会比洋商差。至少在某些方面,光墉自信有洋商无法比拟的优势,只要给我十年…不!五年时间,我可以把所有的洋商打败!一跃成为国全第一大商!”
“雪岩老弟,你这口气是不是大了点?年轻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夸夸其谈可要不得!”左宗棠与和珅对视了一眼,虽然他不否认胡光墉的确是商界奇才,但却不信他有如此才能,忍不住泼了把冷水上去。
“左先生,于大人!光墉断然不是无的放矢!”胡光墉站了起来,挥手激动地说道:“光墉虽名不见经传,但却深知內商与洋商的优劣,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只要有基业为助,越洋商并不是难事…。”
“说说具体的…。”和珅打断胡光墉的话,直接问道。
胡光墉点点头,继续说道:“其实洋商在我国主要经营的有四大类商品,其一是丝,其二是茶,其三是瓷器,其四是鸦片,鸦片我们暂不去说,单只说前三件物事。我们先说茶,洋人好茶众所周知,特别是英国人,更以爱茶等若性命,茶类贸易额大巨,利润也不低,但是由于茶种和茶农与多年前流入外国,更有英国已在印度各地大量种茶,虽然所产之茶只是普通低劣之品,却能満足洋人国內大部分的消耗,所以,此项贸易已在逐年降低,再不复往曰兴旺。第二件,就说瓷器,本朝瓷器优于天下,虽未有茶类种植流传之祸,但因为上品瓷器一向由朝庭控制,只进贡皇家,而下品瓷器产量虽多,但利润又不⾼,竞争力低,并不值得为大宗贸易之重心…。”
胡光墉一一分析道来,和珅与左宗棠听的连连点头,只不过同时,他们却注意到胡光墉提出的四类商品只说了其中三类,而第一类的丝却一直没有讲。
胡光墉从他们的眼神中瞧出了疑问,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四类去其三类,那就还剩下丝了。这丝与丝绸是我国特有之物,洋人就算想学也学不去!一来,出丝靠的是蚕,二来,这蚕吃的又是桑,而蚕和桑只有江南各地才能存活,洋人就是有心也无法取而代之。而丝绸又是洋人最为喜好的物品,王公贵族无不以有丝绸作衣为自豪,所以光墉认为,在这丝一项上,大有可为!”
“如何而为?”和珅双目精光闪闪,情不自噤地问道。
“回大人的话,可用包揽,沽价两计!”胡光墉胸有成竹地答道。
“包揽?沽价?”
“正是!”胡光墉解释道:“要知道蚕出丝只在一季时间,此季一过,要购丝也只能等得来年,而且产丝之地屈指可数,只要能包揽所有所出生丝,沽价而售,哪怕价格再⾼,也不怕洋人不买!如此一来,其获利可想而知啊!”左宗棠听得是目瞪口呆,这种商业上的计谋简直让他大开眼界,就连和珅也没有想到胡光墉会有这釜底菗薪的一招。的确如胡光墉所说,这丝上面确实有所作为,洋人好丝绸,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习惯,要不然也不会有古今丝绸之路的诞生。要是真像胡光墉计划的那样,包揽全部生丝,再沽价而售,这中间的利益简直能吓死人。用不了几年,积累的财富甚至可以越当年和珅的了。
可是,和珅也想到了,要这么做风险也是很大的。先不说包揽生丝所需要的大量资金,退一步来说,如果洋人咬牙不收生丝的话,等茧破丝坏,那就是血本无归的局面啊!这利益虽大,但风险也大啊!
当和珅把这担忧说出来后,胡光墉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只笑了笑告诉和珅,到时候他自然有办法成功,可具体是什么办法,在没有得到所要东西的时候,⾝为商界奇才的胡光墉当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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