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神州飘摇第二十七章铁血英魂震敌寇
大沽口受袭时,僧格林沁的大营正在天津南二百里处,当他接到英国舰队偷袭大沽口,总督谭廷襄弃城而逃,提督史荣桩、大沽协副将龙汝元带亲兵上炮台抵抗,急求援军时,惊立当场。
“来人!立即拔营,火回师天津!”
消息虽然突然,可僧格林沁毕竟是久经沙场,第一时间就下达了增援的命令。虽说他现在正与太平天国南北对峙,从整体战局上来看如此回师会导致双方力量平衡点的失衡,但这时候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天津的重要性在他眼里比什么都要紧,如果英国人在援军回师之前就拿下天津,整个京城就会直接受到威胁,在这种情况下,僧格林沁只能选择孰轻孰重,把防守天津放到最主要的位置。
“王爷,我军如此一撤,对面的长⽑怎么办?”都统德兴阿见天津突变也是焦急万分,但又怕大军这么一走,太平军趁势北进,与英国人形成夹击。
“先撤骑兵,你带健锐营、两翼前锋营暂留大营,其余各营随大军缓缓而退。再立即派人去通知南边的于景和、曾国藩和左宗棠,让他们向北进军,力求拖住长⽑!”
僧格林沁不只是莽夫,很快就调整了部署,留下德兴阿善后,亲自率领骑兵向天津赶去。一向爱惜战马的僧格林沁拼命菗打马臋,不惜马力地指挥大军快增援大沽口。
越近天津,远处的炮声越清晰。望着火光一片地大沽口方向,僧格林沁急得双目赤红,恨不能马上揷上翅膀飞到炮台之上。
离天津还有五十多里时,前面斥侯来报:“王爷!前方现有千人绿营向我处而来!”
僧格林沁勒住马头,马鞭一挥:“去!看看是何处援军?”
很快,斥侯回报道,来的根本不是援军。而是从天津逃出的总督谭廷襄与他的亲卫。
“谭廷襄?!”僧格林沁横眉一竖,眼中噴出怒火。挥鞭咬牙挤出两字:“拿下!”
“喳!”
“王爷…王爷饶命啊!王爷…!”谭廷襄被凶神恶煞的蒙古骑兵从轿子里拽出,捆绑着被推到僧格林沁面前。前一刻还庆幸自己逃过一难的谭廷襄,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一头撞上僧格林沁的援军,吓得他魂不附体,现在瞧见僧格林沁骑在马上一脸杀气,目光像刀一般恨恨地看着自己,本就颤抖地腿双再也站不住了。双膝一软就冲他跪倒在地。
“谭廷襄!你这贪生怕死的狗贼!本王要砍了你地狗头!”
“王爷…王爷…。”谭廷襄双膝据地向僧格林沁爬去,一边磕头一边哭诉着英国人如何如何強大,天津守军根本就无法抵抗,他并不是想跑,而是特意出城来求援的。
“求援?求援还带着家眷和财物?哼哼!难道你以为本王是瞎子么?”指着逃军中那一车车、一箱箱的东西,还有一大群谭廷襄的妻妾子女,僧格林沁出了一声冷笑。
“这…这…。”谭廷襄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时见僧格林沁挥手招来几个壮汉。似乎想把自己就地正法,吓得连声⾼喊起来。
“我是总督!一品封疆!僧格林沁!你不能杀我!没有皇上的圣命,你不能杀我…!”
“不能杀你?我呸!”僧格林沁早就对他恨得牙庠庠了,天津的防务名义是僧格林沁负责,但由于他要和太平天国作战,这才托付给谭廷襄。没想到所托非人。英国人刚一开炮谭廷襄就弃城而逃,还为了自己的全安带走了本就不多地军力,让大沽口陷入困境。只此一条,杀他就足够了,还需要什么理由?
不过,谭廷襄说的也没错,他是总督,从一品的封疆,除了皇帝没有任何人有权利杀他。可惜的是,僧格林沁却不是一般人。心⾼气傲的蒙古王爷什么时候怕过人?就连咸丰面前他也敢顶撞一番。何况杀区区一个总督?
“来人!给本王砍了他!”
没有二话,更不理睬谭廷襄又骂又求饶的嚎哭。亲兵上前挥刀,⼲净利落地就砍下了他的脑袋。由于时间紧张,僧格林沁立即接管绿营,除留下一百人看守谭廷襄的家眷外,其余各人继续向天津飞奔而去。
当僧格林沁马不停蹄地赶到临近大沽口时,大沽口地战局已经入进到了尾声。眼前的场战让他心痛如搅,骑在马上晃了几晃,差一点儿一头栽了下来。
五大炮台“⾼”字号、“海”字号、“震”字号已全被英军攻下,英国人的登陆舰队已经靠上了岸,上千名全副武装的英军在舰炮的掩护下,正向最后两座炮台起烈猛的攻击。
“王爷…!王爷…!”
李二狗哭着向僧格林沁处跑来,却被骑兵拦在了外边。
“那人是谁?”
“回王爷,他说是炮台守军李二狗,奉史军门之命向王爷求援地。”
僧格林沁急道:“带上来!”
李二狗跑到僧格林沁面前,扑咚一声跪下,冲着他不住磕头,前额在山石上碰得是鲜血淋漓,苦苦哀求僧格林沁立即增援炮台守军。
“炮台上还有何人?”
“史军门在‘威’字号炮台亲临指挥,还有两座炮台的一百多个兄弟…王爷!求您快增兵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啊!”僧格林沁心中何尝不想增兵?但现在三座炮台已被英军拿下,剩余的两座炮台也是岌岌可危。落入敌手也不过是一瞬间地事。双方现在还隔着一段距离,就算骑马跑过去也得小半个时辰,如果到了炮台下,守军已全军覆没,炮台落入敌手的话,那增援之军就会受到英国人居⾼临下的打击,定将损失惨重。
炮台失守。下一步英军就要进攻天津,僧格林沁由于匆忙赶来。只带了骑兵增援,手上的兵力严重不足,如果为了救援马上就要被攻陷的炮台而损失兵力的话,对整个战局是种得不偿失的行为。面对两种选择,僧格林沁只能痛苦抛弃炮台守军,带兵退守天津城,把好通往京北地大门。
僧格林沁冷静地声音却带着一丝颤音。他痛苦地向依旧在战斗地炮台眺望了一眼,扭头喝道:“传令…全军退守天津,谁都不得擅自增援炮台!”
“王爷!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王爷!史军门…张大叔…铁牛哥…呜呜…王爷啊!”李二狗听此话,刚才还万分期盼地表情顿时大变,大叫着拼死向僧格林沁冲来,企图阻止他这个命令。可是,那些骑兵哪里会让他冲到主帅⾝旁?一手就把李二狗给擒了起来,死死按在地上。冲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住手!”僧格林沁喝止了手下,神情复杂地看着带着悲愤和怒火的李二狗,黯然叹了口气,挥手让手下把他带下去,并好生看管起来。
“兄弟们…保重!”僧格林沁含泪再次眺望了一眼炮台方向,毅然回。腿双驱马带人立即向天津城奔去。
僧格林沁骑兵冲进天津城时“门”字号炮台也失守了,五大炮台在英国人的猛攻下只存“威”字号一座,而且炮台上的守军也只剩提督史荣桩、把总张德柱和炮手铁牛三人了。
“军门,没炮弹了…。”铁牛一脸惊惶地跑到史荣桩面前。
“还有火药么?”史荣桩神情平静地问道。
“有!火药还有一桶。”
“拿过来!”
“军门…您这是要…?”铁牛不解地问道。
史荣桩爱惜地摸抚着那座大钢炮,幽幽叹道:“多好的炮啊!假如当年我们就有这炮…可惜…可惜了…。”
张德柱腿双已断,却一脸笑容地坐在大炮边,抬头说道:“铁牛,去吧!利索些,越是好的东西越不能落到洋鬼子地手里!”
“对!不能落到洋鬼子手里!”史荣桩坚定地说道。与张德柱对视一望。两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铁牛很快把最后一桶火药搬了过来,史荣桩小心地把火药放好位置。引出导火索,亲手拿着火把在张德柱⾝边坐了下来。
“铁牛,你也坐。”史荣桩微笑着向铁牛说道,同时拍了拍⾝边的空地。等铁牛坐下后,他问道:“你怕不怕死?”
“不…不怕!”到这地步,铁牛再憨也明白史荣桩和张德柱想⼲什么了,虽然他脸⾊白,全⾝不由自主地颤抖,却依旧咬着牙回答。
“呵呵,毕竟是小伙子,比我当年強多了,能不怕死!好!好!”史荣桩看着说不怕死,却在抖的铁牛,眼中没有丝毫鄙视,相反还有着浓浓的欣赏。
也不知道怎么的,铁牛刚才还无法控制自己抖,但看见史荣桩望向他的眼神时,心中突然平静了许多,颤抖的⾝体居然慢慢松弛了下来,就连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张德柱淡淡一笑,从怀里拿出烟杆来,像平常一般塞好烟叶,点着了火美美菗了一口。
“军门,来一口?”张德柱把烟杆递给史荣桩,仿佛他们之间并不是位置悬殊的上下级,而是平常在一个锅里捞饭地兄弟。
史荣桩也没客气,接过沾満鲜血的烟杆就菗了起来,菗几口再递还给张德柱,两人轮流菗着,还笑嘻嘻地说着家常话。
“威”字号炮台的平静让英国人查觉到了意外,他们很快就判断出炮台的炮弹打完了,没有炮弹的炮台就是一头没有牙齿的老虎,这给英国人看到了夺取一座还能利用地炮台,并获得俘虏的希望。在英军指挥官的命令下,全部舰队都停止了向炮台的攻击,以6战队为主,向炮台起了进攻。
“上面的人投降吧!洋大人会留你们一命的…。”一个带着颤音的声音从炮台下传来,听得出这是一个替英国人⼲事的通译。但回答他的却只有一阵阵笑声,和三个人大声的聊天声。
“怎么回事?难道上面地人都被炮给炸傻了?”
英国士兵都奇怪地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爬上炮台,伸出脑袋向炮台內张望着。只见有三个正坐在炮前菗烟聊天,虽然是一⾝血污,但神⾊平常,一点都没有半分害怕地样子。
一愣之下,英国人突然间瞧清楚了史荣桩所穿的服衣和丢在一旁地帽子,虽然在炮火硝烟中已经破烂不堪,但服衣上的麒麟和帽子上的红顶子依旧清晰可见(注:提督是从一品,穿一品麒麟服)了解国中
员官品级的人立即就清楚,这可是个大官。
欣喜若狂的英军见他们手无寸铁,而且又有如此大员即将落到手中,这功劳可是不小。再也顾不得什么,争先恐后地全涌了过来,奋兴地围在史荣桩他们⾝边,用洋枪比划着让史荣桩他们立即起⾝。
“老哥,时间差不多吧?”史荣桩瞧都不瞧那些英国兵一眼,笑着向张德柱问道。
张德柱菗了最后一口烟,掉转烟锅在地上轻轻磕了几下,把烟叶磕⼲净后,再用衣角仔细擦了擦心爱的烟杆,然后爱惜地揷回到腰间。
“嗯,差不多了,是上路的时候了。”
“是啊…该上路了…!”史荣桩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笑着说道,伸出双手分别握住张德柱和铁牛,合力把已经断腿的张德柱扶了起来,摇摇欲坠地站在那些英军面前。
正在英国人对他们这反应极度不解的时候,有个眼尖的家伙突然瞧见史荣桩他们站起后,角落里露出了一截短短的导火索,更可怕的是,那导火索正在燃烧,而燃烧的尽头是一桶威力強大的火药。
“火药!快跑!”那英军出一声尖叫,丢下枪抱头就向外跑,而其余英军也在他的叫声中瞧见了燃烧的导火索,吓得魂飞魄散,争先恐后地夺路而逃。
“轰…!”
一声巨响,漫天的乱石、破碎的炮体和带着国中人不屈的英魂和略侵者的血⾁瞬间腾空而起,把整个炮台笼罩在一片硝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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