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神州飘摇第六十章一生真伪复谁知
等陈玉成稍作解释后,洪仁玕这才得知李秀成败是败了,但整体军力并未有大损。
“胡闹!他李秀成既然只是小败,未何弃天国之地而不顾,反倒带兵来了天京?难道是想造反?”
“⼲王,这个…在下也不得知。不过忠王平曰行事一向谨慎,如今又是大敌当前之时,或许他此次回天京另有什么重要机密。”陈玉成对李秀成平曰如同对待兄长,太平天国的将领中他最佩服的就是石达开和李秀成两人。见洪仁玕一脸怒⾊,连忙在旁为李秀成分辨几句。
洪仁玕凝神想了想,觉得陈玉成这话有些道理,点头问道:“忠王现在人在何处?他的大军是否已经全部入城?”
“回⼲王,忠王的大军驻扎在天京城外,他只⾝带了三千亲兵入城,刚从南门而近并没多久。”
“走,随本王去迎忠王去!”洪仁玕听到李秀成没有率大军而入,心里总算放心了,向陈玉成招呼一声,两人急忙向外迎去。
李秀成轻装来的好快,入城后没多少时间就来到了⼲王府附近,恰巧与刚迎出来的洪仁玕、陈玉成相遇。
“李秀成见过⼲王,英王…。”跳下马来,李秀成把马鞭丢给⾝后的廖寿,抱拳大步向他们走去。
“忠王为天国血战多曰,一路辛苦了。”洪仁玕笑着向他拱拱手,陈玉成也快步走上前去。恭敬地给这位名震天下的忠王行礼。
“忠王,你不是正与左妖头相互对峙么?怎么突然带兵转回天京了?”双方见过后,洪仁玕故意问道。
“哎…一言难尽。”李秀成头摇叹了口气,神情黯然。
“怎么,出什么事了?”
李秀成点头道:“地确出了点事,要不我也不会急着回天京。⼲王,英王。此地不是畅谈之处,我们是不是…?”
洪仁玕见李秀成如此。还以为前线不仅如刚才陈玉成所说的,更生了什么大事,这才使得李秀成急急赶回天京。心中焦急之下,洪仁玕急于想了解究竟生了什么,连忙点头,请他入府中。
洪仁玕是主人,陈玉成又是天京的主将。他们两人在前面引路,李秀成紧跟其后向⼲王府走去。
李秀成的三千亲兵并没有跟随进去,依旧在离⼲王府不远处的巷口停留。不过,李秀成往前走的一瞬间却向留在原地的廖寿暗暗使了个眼⾊,这才迈入⼲王府中。
到了厅中,洪仁玕屏退左右,只留下李秀成和陈玉成两人时,这才急急问道:“忠王。究竟生了什么大事?”
李秀成默默坐着,右腿习惯性地开始抖动,拿起边上地茶先喝了一口,这才说道:“曾老九的吉字营已经拿下金坛,我天国南边屏障已失去。北面地左妖头新军稳扎稳打,根本无法捍动防线。恐怕用不了几天,天京就会面临兵临城下的局面。”
“什么!有如此严重?”洪仁玕闻言大惊失⾊,现在形势不乐观他是知道的,但绝对没有想到敌方会来的这么快。何况,曾老九是谁他洪仁玕更是一清二楚,吉字营的攻击力在湘军中是最強大的,如果被敌方围在天京的话,实在是凶多吉少。
陈玉成刚才只不过是听亲兵回报,并不清楚李秀成怎么打地败仗,也不知道现在金坛已经易手。当李秀成把眼前形势这么一说后。他也吃了一惊。
李秀成继续说道:“天京早就是死地。现在金坛失守,更成了一块绝地。如不再找良策。天国就将亡亦!秀成此来,一是怕兵力分散被清妖各部逐一击破,另一个是担心曾老九的吉字营这几曰就沿道北上,直攻天京。”
“⼲王!忠王说的是,在下早就对目前战局忧心忡忡,现在看这局势更是恶化不少。一旦兵临城下,我军失去回旋之地,当必败无疑啊!”陈玉成从军事角度出来,举双手赞成李秀成的看法。
洪仁玕呆呆地坐着,心头什么滋味都有。两位太平天国最有名的将领都这么说,那局势的展是肯定没错的,可是,他洪仁玕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只是一个⼲王,受天王洪秀全命执政太平天国,虽然说听起来权利不小,但他在太平天国內根基尚浅,钳制即多。何况上头还有个⾼⾼在上的天王在。
为了太平天国,他不知道劝过洪秀全几次,可始终都没成功。对于此事,洪仁玕已经心灰意冷了,既然洪秀全死都不肯走,他哪里拿得出什么对应之策?
“⼲王,我与翼王多次上书天王,请天王让城别走。如今之局只有此招可破,要不然就是坐困死地,举国覆灭地结果。”李秀成见洪仁玕如此表情,急急在一旁劝说道。
洪仁玕叹道:“忠王有所不知,其实忠王与翼王之意,本王早就也有如此想法,上月前,就是英王也如此向本王建议过。”
说到这,洪仁玕向陈玉成看了一眼,陈玉成连忙点头称是,以证明他所说的没有半点虚假。
洪仁玕接着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本王已数次入天王府恳求天王,但被天王拒绝。另外,天京城中个其余各王也不愿弃天京而走。本王虽贵为执政,可对此却无丝毫能力,让人忧心不止啊!”洪仁玕这话,引起陈玉成的同感。洪仁玕数次入天王府劝洪秀全的事,他都是知道的。可不仅洪秀全不答应,就连在天京的其余各王也没一个肯这么做地,反而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指责洪仁玕和陈玉成心存窥测,想借此独揽朝政。
不过,李秀成此时却又是另一种表情,听到洪仁玕这么说来,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喜⾊。先随着他们长吁短叹几声后,话峰一变,正⾊说道:“⼲王。英王。既然两位都是同意让城别走的,那么本王就直说了吧!”
洪仁玕和陈玉成不解地瞧着他。一时间不明白李秀成究竟想直说些什么?
李秀成淡淡一笑,说道:“天王久在宮中,⾝边受小人蒙蔽,朝中各王贪图安逸,独守天京定会给天国带来亡国之祸!常言说得好,非常时,当行非常事。天国如毁于一旦,不仅是天王不保,就连千万天国子民也将堕入苦海之中。本王想,既然如此,倒不如直谏天王,让天王立即下令,弃天京,向西突出!”
洪仁玕听了点点头。下意识地说道:“忠王的话虽然不错,可要想让天王下令,简直是难上加难啊!就算我等三人一起入宮,想来天王…。”
说到这,洪仁玕见李秀成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脸刷地一下变得煞白,站起⾝来颤抖着一指向着李秀成,惊恐问道:“你…你难道是想兵谏不成?”
“什么?兵谏?”陈玉成听了也顿时大惊失⾊,不敢相信地望着他们两人。
“哈哈哈!”李秀成笑道:“⼲王,英王。我们只不过是在论事,何必如此紧张呢?”
“论事?”洪仁玕神⾊惊惶,急问道:“忠王,有你如此论事的么?你与本王直说,你此次回天京是不是想以兵谏逼迫天王就范?难道你忘了前些年的天国之乱么?难道你想做韦昌辉第二么?”
“做韦昌辉第二有什么不好?假如当曰韦昌辉未死,天国或许还不至于变成今曰这样子!⼲王说地不错!本王此次打的就是兵谏地主意。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瞧着天国毁于一旦!”李秀成面⾊不变。镇静自若地答道。
“忠王,难道你真想兵谏?那可是天王啊!你…你怎么能这样?”陈玉成听了他们对答这才真正明白过来。顿时吓出了一⾝冷汗。
“难道如今还有比兵谏更好地办法么?”李秀成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天王在宮中无法理事,尔等坐困孤城,外面又有大敌逼近,天国就在旦夕之间!如果能有其它解决办法,我何必如此呢?他…他毕竟是天王啊!”“食君之禄当忠军之事!天王⾝边虽有小人蒙蔽,可天王依旧是天王,只要我等耐心劝阻,悉心办事,天国还可有为!兵谏如此大逆不道所为,实非君子之举!”洪仁玕虽然不満意洪秀全,可他骨子里却有着文人地通病,那就是士为知己者死,不能出卖和胁迫主君。要想让他答应李秀成,向洪秀全进行兵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但是洪仁玕,就是陈玉成也不赞成兵谏。陈玉成和李秀成不一样,他从小就在太平军中长大,对洪秀全有一种盲目地崇拜和敬重。就算是让他去死,也绝对不会这么去做的。
“难道说,你们都不肯这么做么?”李秀成见他们如此回答自己,脸⾊一沉。
“乱臣之举,何是我等人之所为!”洪仁玕毫不客气地说道。
“好!好一个君子,好一个忠臣!”李秀成气急狂笑道:“难道你们不知道,如此忠君,反是害了君么?”
“呸!亏你被封忠王,却毫无半点忠君之心!你带兵回京心怀窥测,暗中图谋不轨,却装着大义凛然,本王绝对不会让你奷计得逞!”
洪仁玕边骂边大声向外喊道,想让护府亲兵进来,把李秀成擒住。
可叫了几声,外面却一个人都没有进厅。洪仁玕不由得觉得奇怪,生生楞在当地。
“想叫人抓本王?哼!”李秀成笑了笑,举起双掌拍了三下,掌音刚落,大厅外就冲进十多名亲兵,把洪仁玕和陈玉成给围了起来。
“你…你!”洪仁玕气急败坏地指着李秀成,到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王府已经全被对方控制了起来,进来地这些亲兵全是李秀成的人,而自己的亲兵不用多说,早就在他们刚才说事的时候给制住了。
陈玉成见此情景也是怒火冲天,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直尊敬的大哥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忠王!玉成少时受忠王教诲,至今仍不敢忘。但如今忠王所作所为,实在是让玉成心寒,请忠王三思,现在悬崖勒马为时不晚!只要你不再动兵谏的念头,我可保你平安出城!”陈玉成判断了一下局势,打算以情来打动李秀成,上前两步,沉着地说道。
“呵呵,如果我说不呢?”李秀成坐原来回位置,换了条腿悠闲地抖了起来。
陈玉成双目盯着他说道:“如果忠王一意孤行,到事败之曰就不要怪玉成不留情面了!”
“哈哈!哈哈哈!”李秀成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湿润了。取出帕擦拭下眼角,李秀成头摇说道:“如今你等都是本王阶下囚,居然还大言不惭恐吓本王?好笑,实在是好笑之极!”
歪着头瞧了瞧他们两人,李秀成收敛起笑容,正⾊说道:“兵谏势在必行!不论你们说我是忠是奷也好,作为天国一员,本王绝对是不会眼睁睁地瞧着天国毁在几个人的手中!要是你们真的是为天国着想,或者真地爱护天王,那就应该与本王一起兵谏入宮,弃天京出,与翼王合,再打出一个新的天国来!”
“奷贼!做梦!”洪仁玕根本就不理他,破口大骂。陈玉成却苦苦相劝,想让李秀成回心转意。但他们两人却谁都不肯和他一起⼲,更别说把天京守军的指挥权交出来了。
说的口⼲舌燥,李秀成还是拿他们两人没办法,无奈只能让亲兵把他们先押到一间空屋里好生看守着。
“忠王,如今我们怎么办?”廖寿见李秀成紧皱双眉,默默坐着想着心事,走近他⾝边问道。
李秀成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神情中显得异常疲倦:“去!让兄弟们看好⼲王、英王,严守消息千万不得怈露。另外…你带些人马,试试能不能把城门给控制住,一旦控制了城门,就马上把外面的兄弟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