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里,我过着十分郁闷的生活。红娘子果然选了二十个娇滴滴的小美女给我,但都是只能看不能碰的画中人。她们甚至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我说那我怎么称呼你们呢?她们竟齐声娇笑道:“团长大人,请叫我们宋夫人。”
于是,二十个宋夫人成天象转马灯似的,在我⾝边转来晃去。我左一声宋夫人,又一声宋夫人,每叫一声,就是在提醒自己——朋友妻,不可欺。最后我只好给她们编了个号,这样就轻松多了:“十九号,我饿了,你去叫十八号给我炒份红烧⾁。十五号、十二号、八号、四号,你们四个人过来,把这柜子给我搬到隔壁房间去。五号…”靠,我有病啊?当个冒牌书生就够头大了,这还当上冒牌足球教练了!
为了保持威信,为了对得起朋友,我不但不敢和美女们打情骂俏,而且还严守着“非礼勿视”的古训,连看都不敢多看她们几眼。我心里明镜似的,她们哪是保镖和小秘啊?分明就是红娘子派来的狗仔队,就是来抓拍我的桃⾊绯闻的。她们互相监督,组织非常严密,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们雪亮的眼睛。我做梦都没想过,考察女⼲部会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所以对送上门来的这一大群艳福,我确实无缘消受了,第三天就赶紧告诉红娘子:⼲部考察工作已经顺利结束,那个编号为十九的宋夫人,在组织上苦口婆心的劝说下,终于觉悟了,同意承担终⾝照顾央中主要导领宋献策同志的光荣任务。作为唯一有觉悟的人选,她理所当然地被组织上正式录用了,并且马上就可以投入使用。
我最怕的是红娘子非要坚持打下京北后才能结束考察的意见,但也许是被那天宋献策的眼泪感动了吧,红娘子同意明天就把十九号送去前线完婚。我于是松了一大口气,开始处理善后问题:“红娘子,我看剩下的这十九个姑娘,武功都很好,办事能力也都很強,和我相处也不错…今后我的全安还是继续由她们负责吧。”
红娘子笑嘻嘻地回答:“那可不行,十九号成完亲后,她们自然得留在十九号⾝边。”
我几乎是吼了起来:“为什么?”这批漂亮姑娘一走,剩下的,可就都是次品了。
红娘子脸⾊一正:“十九号今后不是臣相夫人吗?你不给她配丫环,还不兴留几个女兵保护她,顺便照料一下她的生活起居?再说了,以后生孩子这些事情,男兵能揷手吗?”
我恼怒地盯着她:“一个大姑娘,居然说起生孩子这种事,你也不怕羞?再说了,都是大姑娘,能懂生孩子这种事吗?把那些大妈们送几个过去,才是正经!”
红娘子却不生气,笑得十分灿烂:“咱们的李公子倒是想得周到,你提醒我了,是得送几个大妈过去。不过那十九个姑娘嘛,倒也不必回来了。臣相夫人⾝边有二三十个女兵,我还嫌少了呢。”
被红娘子连续阴了这么几手,我忽然冷静下来,很想报复她一下。于是我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你花样百出,挑明了说,还不就是为了管着我么?你叫红娘子,却又不是我的娘子,凭什么管着我?难道你是想嫁给我,所以人未过门,先清君侧?”
如我所料,红娘子又羞又恼,脸上气得绯红一片。她狠狠地跺了跺脚,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我于是转⾝就走,并⾼声笑道:“玩笑,玩笑,纯属玩笑!”我心里的快慰感十分強烈,嘿,总算报了一箭之仇。
红娘子终于反应过来,她冲着我的背影叫道:“呸,不怕丑!你以为是我想管着你吗?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告诉你,是香香临走时嘱托我的!”
我心神一震,赶紧回过⾝来:“香香跟你说了什么?”
红娘子再次打中了我的软肋,又胜利地掌握了主动权,脸⾊于是也恢复正常了。她慢悠悠地说:“香香妹妹说,你是个多情种子,所以让我代她管好你,别让你偷吃。我看啊,香香妹妹真是把你看透了,你果真不是个好东西,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也不想着行军打仗,却尽往女人⾝上瞎盘算。”
我怀疑地盯着红娘子:“你是在骗我吧?会有这种事?我看,你是借着香香来糗我吧。”
红娘子叹了口气:“香香临走前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她说以后就把你交给我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我替她管着你。你不是追问过,我们说过什么体已话儿吗?得,就是这些了。”
我狠狠地郁闷了一下后,就默默地走开了。我的表皮、真皮都被红娘子揭开了,可谓体无全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香香啊香香,你个死丫头,看不出你还这么刁钻和精明,竟然在我⾝边安揷了一个炸弹,把我都算计死了。可是凭良心说,我就那么让人不放心么?留几个美女在⾝边饱饱眼福,打打情,骂骂俏,难道也不行么?我又没打算要跟她们上c花ng。
我还能算是个好东西吗?在回去的路上,我一路胡思乱想着。很多一直不愿回想的往事、不愿深究的问题一齐浮上心头。这种对灵魂的拷问是我十分不愿意面对的,只是我现在不得不要回答这问题——我这一生,到底想要什么?
白痴笨蛋宁有种乎?我就曾经是一个非常纯情的标准型白痴,纯情程度让自己现在回想起来无比汗颜,⾝为80后,居然一不小心就捡了70后的故事来玩。我从16岁时开始,暗恋邻家女孩刘姗整整三年,固执地把她想象成心中圣洁的女神,一直不敢开口表白,只是默默地关注着她,在心里跟踪、记录着她的一举一动。每当在上学路上,刘姗不经意地回头时,我总是心头狂跳,但最后,她也仅仅只是不经意地回头而已。
那时我父亲下岗了,家里很穷,同学们都穿着阿狄达斯或耐克鞋,我脚上却永远是八元钱的白球鞋,只比解放鞋⾼档一丁点。而且我那时还没完成伟大的发育过程,根据我无数次的目测结果,我只比刘珊⾼二点五厘米吧。说实话,那时我比较自卑,只好每晚都写曰记、写诗,纸上谈爱、诗中寻情。这种心猿意马的状态恰好发生在⾼中,我自然挂了,而刘姗上了大学。复读的时候,对刘珊的思念化为了动力,犹如滔滔溪水跃下悬崖,奔入江河。我的成绩和个头就象雨后舂苗,唰唰地往上冒着,最终我如愿以偿地考上了重点大学。
进了大学后,我就马上开始经商。呵呵,惭愧一下,就是去女生宿舍卖些方便面、磁带、光碟什么的。我本不是嘴笨之人,为了钱赚,我的哲学专业水平突飞猛进、无师自通。呃,主要体现在如何说服MM们,好把盗版的烂碟当成正版的卖掉。等我攒够钱时,我就立即买了火车票,南下去找刘珊。我想我再憋下去,哲学界里恐怕又会多一个尼采吧,当然,我指的是尼采后期。我一五一十地向刘姗表露了心迹,刘姗却放声大笑,让我别逗她玩了。
我叹了口气,慢慢地告诉刘珊,她曾被她老妈责骂过哪三十五次,她曾经如何在我家门前的院子里摔破了膝盖,还有,她一切的一切。当我把五本厚厚的曰记交给刘珊后,她终于相信了这世界上还真有象我这样玩暗恋的傻瓜。她被彻底感动了,接纳了我这匹纯情宝马。
刘珊美丽、温柔、好強、善解人意,她也许是这世界上最爱我、最了解我的人吧,我总是这么想。她给了我自信,让我飞速地成熟起来,我开始为我们的未来而奋斗,从此更加频繁地去骚扰女生寝室。女生宿舍那看门的大妈一看见我就浑⾝发抖,批发盗版碟的胡老板一看见我就容光焕发。然而现实终究是无情的,谁也想不到大生学找个正式工作会那么难,我们竟阴差阳错地分配到了相隔千里外的两个城市。一年后,我持续了整整八年的美梦,终于破灭了。